列车停稳,阿斯皮娅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车厢,她缓步前行,每一个进入城堡的人都需要经过严密的检查,她箱子里的一些危险系数较高的药材均被那个叫做费尔奇的哑炮扣留。
阿斯皮娅强装笑颜,她不愿他将这些珍稀药材收走,于是拎着皮箱等在入口处,直到最后一个学生进入。
费尔奇油腻的棕发遮住了他半只眼睛,他的眼睛从眉骨之下恶狠狠地与她对视着,仿佛她下一秒就会化身食死徒在学校上空发出黑魔标记。他身旁堆着从各个学生行李中收来的粪石、各类反魔法喷雾、爆破咒卷轴等等,他一一打量过,随后将入口处的铁栅栏关紧,手上的铁链叮啷作响。
“阴险的女孩,”他哼哼着,“别想着溜进去,否则我会通报给校长,把你按校规处置。”
阿斯皮娅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并没有打算狼狈地溜进去。虽然很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没有出现在晚宴上,霍拉斯一定会发现并且通知邓布利多先生,而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个新来的助教因为携带了违禁品被关在了学校大门之外。
一阵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费尔奇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像只警觉的老鼠。她抬起头,看到斯内普先生站在入口后的阴影里,长袍拖在地上,融进了黑夜里。他将费尔奇遣走了。
“皮箱里装着什么?”他问,她从那冰冷的语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讥讽和嘲笑。
“一些魔药材,”阿斯皮娅站起来,隔着铁栅栏与他对视,她耸了耸肩,“只不过里面有毒牙碎片、附子草和颠茄。”
“啊。”他嘴唇微动,立刻呈现出一副的姿态,“完美的作案工具。”
她纹丝不动,扯了扯嘴角,“我以为您是来接我的,原来是来教训我的。”
“都不是。”
“那您就是专门来看我笑话。”阿斯皮娅心酸地猜测。
“我们的救世主迟到了,我只好奉邓布利多之命来接应他。”斯内普说,他对此怀着极大的恶意与愤懑。
1996年9月1日深夜
“再一次确定地告诉你,我肯定是疯了!”
霍拉斯在校长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晚宴结束后,他换上了最舒适的那件淡紫色睡衣,夜晚的城堡里总有溜进来的凉风,于是他又在外面套了件天鹅绒外衫。他的胡子气呼呼地扬起,配上那对宽嘴唇活像一只举着前爪的龙虾。
他想起不久前邓布利多带着哈利·波特来请他入职,那时他放下防备,并且听信了关于“救世之主”的传言,下定决心要将哈利·波特收入囊中,于是他改变了之前的选择,同意入职。
但那是基于他完全不知晓阿斯皮娅会成为自己的助教的情况下才同意的!现在可不一样了,霍拉斯心想,那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心眼,得不到想要的就决不罢休。他想到一年前的不欢而散,莫名打了个寒噤。
“请先坐下,霍拉斯。”邓布利多对他说。
“我真不该来的,现在情愿在麻瓜家里住一辈子,好躲过这一切。”霍拉斯萎靡地说。
白天,他在列车上看到金妮·韦斯莱施了一个完美的蝙蝠精咒,于是打算邀请她来中午举办的鼻涕虫聚会,结果却在那节车厢里见到了她,梅林啊,这可真是令他吃惊。一年以来,他不断躲藏,呆在一个地方最多不超过一星期,他不敢透露给任何人他的踪迹。阿斯皮娅也没能找到他。
霍拉斯叹了口气,他举起面前的酒杯,“来吧,邓布利多,让我们两个老头子醉上一回。”
“难道藏匿了一年,你已经不懂得如何和年轻人交流了吗?”邓布利多问他,他睿智的蓝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城堡里有很多聪明的学生,你准能为自己的俱乐部增添些新鲜血液。”
“你明知道我在指什么人。”霍拉斯感到白兰地的果香刺激着他的舌尖,他说话变得不太利索了,“她怎么向你求得了职位,嗯?”
“她只是给我寄了一封简单的求职信。”片刻沉默后邓布利多忽然说,他满脸疲惫,整个后背紧贴在柔软的椅背上,“那段时间我并不在学校,于是我告诉她求职一事由米勒娃负责。”
“那么米勒娃又是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阿斯皮娅是一位魔药天才,可以和西弗勒斯相比,甚至更甚。”
霍拉斯的眼睛里湿润了,他分不清那是不是为之骄傲,恰恰是在这时,忧伤在他心里奏响。她是个魔药天才,这不可否认,他无法压抑喉间溢出的一声苦笑。
阿斯皮娅在他身边生活了七年,他爱这个孩子,他愿意将所有的愧疚和亏欠补偿在她身上。
“她是多么可爱啊。。。。。。”他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像在叹息,“而且很有天赋,我喜欢教她东西,随便什么。她抱着我的书在院子里可以研究一整个下午,我看到她时,她脏兮兮的脸让我以为她跌进了泥土里,但她的眼睛却那么亮。那天我像个懦夫一样躲在房间哭了很久,我知道我爱她。即使她会那样对我。”
霍拉斯心痛地回忆起来,后来阿斯皮娅不计一切地质问他,就像威森加魔的法官在审判犯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成了杀人犯的形象!
“她长得很像维奥莱特,你一定见过——”霍拉斯突然停下来,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后者将半月形眼镜摘下,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往事不必再提了。”霍拉斯轻咳一声,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那么你呢?你后来为什么同意了她的入职?”
“我读了她的书,还有她呈递的论文。不得不说,她的研究对凤凰社非常有利。”邓布利多回答,“目前巫师出入境管理严格,阿斯皮娅申请助教无非是因为在外无法买到她所需要的魔药材,而这些霍格沃茨都可以提供给她。”
“你要拉她入凤凰社?”霍拉斯站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他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咽喉,令他难以呼吸,“听着,邓布利多,我完全不赞同。她的黑魔法防御术非常差,遇到食死徒时甚至连简单的变形咒都无法施展,她傲慢自大,总是将他人的意见抛掷脑后,她不愿服从命令,自己却也拿不定主意。更何况,她还是个幼稚的孩子啊!”
“哈利也是个孩子。”邓布利多说。
“不,我不赞同,这完全不一样。”霍拉斯反驳道,他夺过邓布利多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啊,烈酒入喉,别想着我能同意,今夜我醉了也不会松口。”
“可阿斯皮娅不是你,我如果要做个智者,一定不会等你松口再去拉拢她。”
霍拉斯感到愤怒与羞恼的火苗在跳跃,并且将他烧得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