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里走,那股腥臊味越重。在峭壁的凹侧,阿斯皮娅看到那里堆积着许多干燥的枯草,那是角驼兽为自己搭建的小窝。
她拨开挡路的石松枝叶,叶片上的露珠湿润了指尖,来到房间中央,她终于看到了右侧的窗户全貌,和魔法生物园中的玻璃形态相似,却高耸至天花板。已是黄昏,城堡外柔和的橘红与金紫的夕阳光线透过了玻璃窗,洒在阿斯皮娅的脸庞上,让她感到暖洋洋的。
这一切都令阿斯皮娅感到不可思议,在霍格沃茨,她竟看到了位于希腊的角驼兽饲养温室。这里并不是绝对寂静,虫鸣声、枝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混着阿斯皮娅轻微的脚步声,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她的神经放松、神态也跟着放松。
阿斯皮娅取出魔杖,紧握着魔杖末端的指尖因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角驼兽皮被她放置在一块温热的岩石上,那里洒满了经彩窗过滤后的夕阳光,她声音紧绷,迅速念出了咒语,“快快松弛。”
正如她所推断的,角驼兽皮表面开始微微颤动,她隔着手套拿起,感到它的厚度也随之减小。似乎成功了,她心想。当这块角驼兽皮彻底松弛后,阿斯皮娅将它装回口袋,打算拿去进行第一次实验。
离开时,门外空无一人,阿斯皮娅轻笑了一声,她心底并不在乎他的赞扬,只是又想起了那一句话。
“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是怎么想到的?现在变成阿斯皮娅在心里问自己了。战争就像毫无预兆的暴雨,当雷声响起时,报纸上开始报道越来越多的灾难,一个又一个受害者姓名被写在墓碑上,于是阿斯皮娅知道自己无法只做安身于巢穴的雏鹰。
--
1996年9月8日
阿斯皮娅办公室
“这个观点很好,”年轻助教侧身看他,同时手上的羽毛笔在纸上勾画,“你选择从笑鼬眼泪中的欢快素入手,由此联想到欢快素与苦艾草萃取液中苦艾素的结合对稳定性的影响,这个观点加入这篇论文我会给你打’E’。”
“为何不是’P’呢?”德拉科问。
“这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女巫笑了一下,她摘掉了眼镜,坐回座位上,“巫师的魔药学与麻瓜世界中的化学学科非常相近,如果你能够往更深层思考,例如告诉我欢快素能够与苦艾素结合主要是由于欢快素中大量的铜离子与后者的活性氧结合造成的,那么我会给你‘优秀’。”
德拉科的表情像吞了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一样,灰色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眉梢高高扬起,嘴里咕哝道,“您可真是博学多才。”
他厌恶麻瓜,就是这么简单。与麻瓜有关的任何信息都会令他无比嫌恶,而他的魔药学助教竟在他面前为他讲解了麻瓜的什么学科,德拉科简直想呕吐出来。但他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一边赞扬着,一边在助教提供的扶手椅上坐下。
“我明白了,助教。”德拉科心不在焉看着羊皮纸上女巫流利的字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您,是斯拉格霍恩先生的旁系亲属吗?”
“不,我们是祖孙。”她回答,然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马尔福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德拉科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起,他的瞳孔一瞬间惊讶地放大,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性地张了张嘴,发现没有一句合适的话可说,他几近僵硬地瞪着阿斯皮娅的脸,忽地垂下头,似乎是觉得听错了。
他从未听说过斯拉格霍恩先生还有孩子,心中疑窦丛生。阿斯皮娅注视着他,当他抬起头时,看到那目光是如此淡漠,冰冷如冬日的寒霜,德拉科离开了座位。
他这才顿悟,两位教授之间的相似之处很多,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瞳色和发色,微笑时唇角的纹路和出色的魔药才能。
“如果你要讨好他,通过我并不是个好主意。”阿斯皮娅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站了起来,看上去是要赶客的样子。
可讨好老斯拉格霍恩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那位老年男巫虚伪算计,一心只想巴结和显贵人物沾亲带故的学生,德拉科厌恶地皱起眉头,对此表示不屑,“不,您误会了,我不需要讨好他。”
他注意到阿斯皮娅紧绷脸颊有所松懈,又接着解释道,“不过我来找您确实有其他的目的,您不知道,我母亲的生日就要到了。”
“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在家时整日哀伤,而我却无法效力。”他苍白的面颊红了起来,故作艰难吞吐,“我母亲的生日就要到了,我想送她点什么令她开颜,但我感到困惑。”
“为何困惑?”她问。
“因为母亲什么都不缺,珠宝摆满了她的首饰匣子,金钱任她从古灵阁取出,您是位相近的成熟的女巫,所以我今日冒昧向您询问,请您能够解答我的困惑。”
“其实你心里已有答案。”他听到这位年轻女巫说,她微微颌首,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你明白我这里只有魔药,没有令妇人倾心的礼物。”
这令德拉科感到一丝慌乱,他的心脏被攥紧了,感到自己的想法似乎已经暴露,于是此刻备受折磨。去他的计划、去他的任务,他只想投入母亲的怀抱,重新体会孩童的甜蜜时光。
“送给马尔福夫人一瓶福灵剂吧。”她最后说,“但我想,她更希望收到你亲手熬制的那一瓶。”
“是啊,是啊。”德拉科说,急切地询问道,“我要怎么做呢?这并不是魔药学课程中的一项。”
“我会给你一份流程,但无法提供给你魔药材。”
这不是大问题,德拉科的肩膀松懈了,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胜利了。
他会去找斯内普教授,整间储藏室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