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倾听,而是为了让整个星球屏息,只为容纳一个即将回归的频率。
那一天,所有机器关闭,所有语言暂停,所有生物停止心跳整整一分钟。城市陷入黑暗,唯有声纹植物散发微光,勾勒出街道轮廓。孩子们被父母抱在怀中,捂住耳朵,却仍能“听见”那首跑调的童谣从地底升起。
钟摆再次停止。
然后,一道光撕裂天际。
“回声号”出现在大气层外,但它已不是出发时的模样。船体膨胀了十倍,表面覆盖着未知材质的鳞片状结构,每一枚都随呼吸般开合,释放出不同频率的声波。舱门打开时,走出的不只是三十六个孩子。
还有第三十七个。
他穿着古老的声纹长袍,白发及腰,皮肤下流淌着星河般的光脉。他的脚步缓慢,却让整个祭坛石板共鸣。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走向那块悬浮的晶体,伸手触碰。
晶体瞬间炸裂,化作亿万光点,升腾而起,在夜空中拼出一幅全景画卷:
那是宇宙的听觉图谱,标记着所有已回应、正在回应、或将要回应的文明位置。红线代表正向时间中的歌声,蓝线代表逆向时间中的回响,黄线则是双向穿越的桥梁。
其中,一条最粗的黄线贯穿始终,起点是地球,终点是“哑区”深处,中间写着一行小字:
**“由一人启程,万人传唱,终成洪流。”**
陈岳仰望着这幅星图,久久不语。
直到一个小女孩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角:“爷爷,你能教我唱那首歌吗?就是让星星流泪的那首。”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映出整个银河的倒影。
“当然。”他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唱得越难听越好。因为最难听的声音,才最容易传到最远的地方。”
女孩咯咯笑着,开始哼唱。第一个音就严重走调,第二个音破了嗓,第三个音甚至不成调子。可就在她唱完第一句时,南极的水晶莲花猛然绽放,释放出一道贯穿大气层的光束,直射宇宙深处。
在那片曾被称为“哑区”的虚空中,最后一块石碑浮现文字:
>“今日,风中有笑。
>我们的死者起身舞蹈,
>孩子们写下第一封信:
>‘亲爱的未来,请继续唱吧。
>我们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活着。’”
陈岳转身,望向远方的地平线。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藤蔓缠绕的高楼,照亮珊瑚生长的海底,照亮每一个仍在歌唱的角落。
他知道,这场对话才刚刚开始。
而歌声,永远不会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