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福祸难料。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玄妙。
镇政府派车将侯卫东送到益杨县城,侯卫东回到沙州学院的住房,手机猛然响起。
电话里传来梁必发豪爽的笑声:“疯子,我正在益杨宾馆和交通局的哥们喝酒。你在县城还是在镇上?如果在城里,赶紧出来喝酒。”
梁必发和黑娃关系不错,侯卫东有心打探情况,便道:“我在益杨城,马上就出来。”
益杨宾馆的豪华包间里热闹非凡,除了交通局的刘维等人,居然还有党校同学秦小红。侯卫东惊奇地道:“发哥,你怎么把秦小红也拐来了?”
梁必发得意洋洋:“秦小红是我的朋友,听说咱俩关系好,非让我叫你出来。”
秦小红给侯卫东夹了一块烤排骨:“我调到乡企局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底,他们这伙人喝酒疯得很。”
饭后,大家吵着去唱歌。
到了歌城,侯卫东将梁必发拉到了一个僻静处:“上青林的人不好惹,向来不会服软。以前闹土匪的时候,解放军一个连去打上青林老寨子,死伤不小。黑娃现在是硬生生过来抢钱,他们肯定要拼命。”
梁必发道:“我和黑娃只是酒肉朋友,明天我再找他一次,把话给他说透,至于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12点,从歌城出来,梁必发意犹未尽:“时间还早,我们去吃烧烤。”
秦小红笑道:“桥头烧烤的味道最好,侯卫东,一起去吧。”
侯卫东疑惑地看了一眼秦小红,心道:“秦小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成了梁必发的情人?”
梁必发有过不少情人,对秦小红却是最满意。
虽然她不是最年轻的,也不是最漂亮的,可秦小红是大学生,在政府部门工作,带出去有面子、上档次,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秦小红也很懂事,她没想过跟梁必发结婚,只是利用他给自己办事,并满足物质的需求。两个人各取所需,关系十分融洽。
到了桥头烧烤,大家开始猛喝啤酒,侯卫东已是疲惫不堪。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梁必发,这家伙天天纸醉金迷还这么生龙活虎,没有一点被酒色掏空的迹象。
被秦小红灌了三杯啤酒,侯卫东肚胀如鼓,便去上厕所。
解完手往回走,忽听旁边有人叫他:“侯卫东。”
段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她明显喝了不少酒,来到侯卫东身边,泪眼婆娑地道:“我和刘坤分手了。”
侯卫东忽然想到那天开党政联席会,赵永胜看到刘坤脸上的两道伤疤,曾经开过玩笑。
刘坤辩解道:“被家里的猫抓了一下。”他特地补了一句,“昨天去打了破伤风针,以后家里再也不养猫了。这猫喂不熟,主人对它再好也没用,太没有良心了。”
众人都知道他在掩饰,不过没有人揭穿他。被老婆抓伤脸的事不新鲜,家里的猫往往会背黑锅。
联想到那天在早餐店看到段英脸上的手指印,侯卫东猜测那次的事件应该就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段英有些站立不稳,侯卫东扶住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跟谁一起喝的,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和报社的同事唱歌,他们回家了。我心烦,一个人来吃烧烤。”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来吃烧烤,遇到流氓怎么办?益杨城小,黑社会很猖獗。”
“跟刘坤分手我不后悔。我不知道刘坤在镇里当领导是什么样子,但他在我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他妈面前更像是还没断奶,在家里没有一点主见,什么事情都听那个老妖婆的。”段英自顾自地说起了心事,也不管侯卫东是否在听,她实在太想找一个人倾诉了。
而偌大一个县城,算来算去,也只有侯卫东一个人算得上知根知底的听众。
侯卫东三年前去过刘坤家里,白玉凤倨傲的神情仍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他劝道:“刘坤的妈妈脾气是不太好,你也要体谅,她这个年龄很有可能是在更年期。”
段英忿然道:“屁个更年期,她仗着刘叔叔是县领导,成天耀武扬威,我受够了。”她一直称呼刘军为刘叔叔,称呼刘坤妈妈为老妖婆,态度鲜明。
侯卫东回去打了声招呼,对段英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在路边等出租车,段英已是不胜酒力,紧紧靠着侯卫东的肩膀:“我调到了沙州日报社,调令已经下来了。为了这事,老妖婆很不高兴,前天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正式与刘坤分了手。”
她很有倾诉的欲望:“当初到县报社的时候,我还担心无法适应。后来发现当记者也很简单,多跑多问多写,也就行了。这一次由我主笔,在《益杨日报》上搞了一个『睁开眼睛看周边』的系列文章,得到了沙州报社秦总的好评,他主动提出把我调过去。”
“这是大好事啊,从益杨报社调到沙州日报社很不容易,祝贺你迈上新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