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的骤然凝滞让希维尔也感觉到了露西娅的怒意。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她的表情，他几乎能想象出她眼中会有的震惊、厌恶和怒火。
她……一定很生气。
那头她最为珍视的、和露娜夫人如出一辙的长发没有了。
他变得如此狼狈，如此……丑陋。
他的谎言与欺骗一览无余。
而这一世的他，连让她心软的资格都没有。
希维尔咬住了唇，本能地将头埋得更低。
他好想逃，可荆棘的束缚让他连这点卑微的逃避都做不到。
他只能闭上眼，让凌乱的碎发遮掩住他发红的眼眶和摇摇欲坠的泪水。
不能哭……
不能让自己更狼狈了……
他的身体因为忍耐而颤抖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也颤抖得像破碎的羽翼，他在等待露西娅的最终审判，但是泪水却更加忍不住地冲了出来。
露西娅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冰冷的视线没有任何温度。这比任何刀锋都让他感到害怕和恐惧。就像一个即将被走上绞刑架的囚徒，每一秒都过得心悸不已。
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地滑落了下来，坠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真希望自己能在这个绝望的境地彻底消失。
然而，几秒的审视后，预想中的斥责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卡麦尔，你是不是找死？”
露西娅猛地回头，荆棘长鞭瞬间出现在她手里，伴随着凌厉无比的破空声袭向一旁悠然自得的堕天使。
堕天使错愕了一瞬。他料到了她会生气，但完全没料到她的怒气会如此激烈，而且愤怒的对象竟然会是……自己？
而这片刻的错愕差点让卡麦尔甚至差点忘了避开那一鞭。
直到荆棘长鞭迎面而来时，他才反应了过来，堪堪避开后，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于主人如此愤怒的困惑。
“您为何如此生气？我只是帮您破除一个谎言的伪装而已，这只是为了保证您在面对他时不会被他的外表欺骗呀。”
堕天使迷茫又困惑，如同一个莫名被责罚的大型犬，苍绿的眼眸中都是无法理解的问号。
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乖巧老实地向主人解释他毫无私心的动机。
“请您冷静一下，再仔细看看，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我的主人。”
“我这是无奈之举，他的头发实在太像露娜大人了，又实在会装可怜博取同情。您看，您一过来，他就立刻摆出这副受尽欺负的样子……”
“你知道他的头发像我的母亲！”露西娅的声音徒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冷怒，“你还敢剪？卡麦尔，你是不是真的想立刻滚回魔界去？！”
又是相当凌厉和充满杀气的一鞭。
露西娅是动了真怒。
卡麦尔侧身避过后，眼里的困惑之色更浓，露西娅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他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小声道：“您……这么生气啊？”
即使再像露娜大人……也不过是一个谎言被拆穿的骗子，又有什么必要留下欺骗的伪装呢？
按照露西娅的性格，她应该更会厌恶这种专门用来欺骗她的伪装才是啊？
他十分不解。
而露西娅在两鞭过后而对方依旧一脸我没错的状态下，显然已经不想理他了。
她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再和这个明显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堕天使说下去，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脾气当场把他暴揍一顿。
算账可以之后再算，现在她有更担心的事情要确认。
露西娅冷笑一声，收回长鞭，不再分给卡麦尔一个眼神，随后转身走向希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