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尔从没有想到会从露西娅口中听到这句话。
哪怕是前世，她无视他、拒绝他甚至最后刀剑相向，也不曾如此直白地说讨厌他。
她……怎么会讨厌他？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明明还是她喜欢的希薇儿啊。
他张了张口，想要询问，却发现自己喉咙涩得可怕。肺部明明在颤动，却喘不上来一口气，让他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明明泪水是热的，但是他却觉得身体发凉，似乎再次回到了前世最后濒死的时刻，好像有什么从被贯穿的胸口流出来了。
大小姐……应该是在开玩笑吧？应该是吓吓他的吧？她怎么会讨厌他呢？
她不会讨厌他的。
不会的。
她不会的。
她一定不会的。
她可能就是一时生气，等会就会过来安慰他，抱抱他的。
他把脸贴在桌面上，闭上眼睛，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等待着。等待着她像之前那样，看他哭了就心软了。
然后……她会放下鞭子，把他拉起来，用那种又冷又别扭的方式安慰他。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露西娅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那根黑色的软马鞭，没有继续打，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茶几上微微颤抖的背影，听着他压抑的抽泣声，不发一言，也没有心软半分。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希维尔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希维尔心里最后那点可笑的希望也被这份沉默一点一点碾碎了。
她没有过来抱抱他，也没有收回那句话。
她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这份认知再次切入他好不容易拼合起来的心，劈开了那些被他牢牢束缚住的锁链。那股扎根在心底深处、来自前世的尖锐痛苦，在这一刻终于突破了所有防线，从四分五裂的碎片中争先恐后地涌出。
它染暗了他的眼眸，加重了他的呼吸，它把属于“希维尔”的一切重新还给了这具应该展现出少女般柔美的躯体。
他不再哭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剩下干涩的刺痛。身体也不再害怕得颤抖，他的脑子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消失了。
这是那个习惯了疼痛、习惯了屈辱、习惯了不被信任的希维尔。
“冷静了？”露西娅看着这样的他，却忽然开口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回答我了？”
希维尔没有回答。
他只是点了点头，脸依旧贴在冰凉的桌面上，金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不知道露西娅想问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是不是打算给他更冷酷的判决，但在那句“我最讨厌你这幅样子”之后，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放弃了争辩，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思考。他选择了放空脑子，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等待着主人给予的任何处置。
疼痛也好，羞辱也罢，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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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娅看了他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自己的流程。
“首先，第一个问题。”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