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灶号的引擎轰鸣起来，金光自芯片中涌出，顺着牵引波束流向残船。
越来越多的灰蝶从虚空中浮现??那些曾在忘川学宫解脱的灵魂，此刻纷纷归来，围绕铁锅翩跹飞舞。
它们不再沉默，而是轻轻振动翅膀，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合唱一首无人听过的歌谣。
粥熟了。
阿陶舀起第一勺，送入口中。
温热滑下喉咙的刹那，整个宇宙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奇迹降临。
残船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巷子，两边亮着灯的窗户，每一扇后都有一桌饭菜，热气腾腾。
有人在喊：“阿陶，来吃饭了！”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他认识的，也有从未谋面的。
他端着碗，站在巷口，忽然明白了梦境的含义。
这不是幻觉，而是**所有被他唤醒的记忆共同编织的归途**。
每一个曾因一碗饭而重获温暖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邀请他回家。
他往前走，脚步很慢，却无比坚定。
走到第三户人家时，窗边的小女孩忽然探出头，递出一只小碗：“叔叔，我妈妈说，分享饭的人，永远不会饿。”
阿陶笑了，接过碗，盛了一勺自己的粥。
就在两碗相碰的瞬间，小女孩的眼睛突然闪过紫红光芒，随即恢复正常。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问：“咦？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阿陶没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他知道，那是某个被封印的记忆，在试图苏醒。
他继续前行，一路走，一路分粥。
每一户人家接过饭时，都会短暂地显现出他们生前的最后一餐??有的是战地干粮，有的是离别宴席，有的甚至只是半块发霉的面包。
但他们吃下阿陶的粥后，脸上的痛苦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安宁。
当走到巷子尽头时，他看见了灰袍少年。
不，现在应该叫他**守灶**。
少年站在一扇木门前，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光是暖黄色的。
“你来了。”
他说，“这一顿，比上一顿，更像‘自己’的饭了吧？”
阿陶点点头：“因为这次，我煮的是我想记住的人。”
守灶笑了，推开门。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口灶，一锅粥。
“坐下吧。”
他说，“今晚，我们吃团圆饭。”
阿陶犹豫了一下：“可是……只有三把椅子。”
“一把给你。”
守灶指着左边，“一把给我。”
指向右边，“还有一把……”
他看向门外，“留给所有还在路上的人。”
阿陶眼眶发热。
他走进屋，坐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