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看得非常尽兴。
翁法罗斯没有这个类型的表演，桂乃芬的动作虽然他也能复刻，但是难度系数不是盖的。他估摸着这一代的黄金裔里都有几位做不出来，你说对吧，那刻夏老师。
列车组显然也是桂乃芬的朋友，在她结束直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当听到她们带来的朋友也喜欢自己的表演时，桂乃芬热情地跟白厄拍了合照。
白厄望着手机里的合照，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嘴角。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眼下时间已经很晚，开拓者还记得白厄病患的身份，和三月七两人，火急火燎把人送回到了阮梅那儿。
不知是不是拖得太晚，爱好古朴的女子已经等在门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看街头表演看得起劲就忽视了时间，不是故意拖着不回来的。”三月七歉意地解释道。挠头、鞠躬，动作一个不落。
阮梅并不在意，白厄出去的时间虽然超出预期，但也没达到预设的上限。
问题不大。
眼下人等到了，她就要带白厄回去检测第一阶段的实验成果了。
智能大门打开，眼见着白厄和阮梅都要回到实验室内，星核精突然急匆匆地开口道：“那个，阮梅——”
阮梅的脚步停下。
“你先进去。”她对白厄说。
等智能大门再次合上，她转过身来看向开拓者，眼神示意她说正事。
开拓者也不藏着掖着：“是这样的，阮梅。今天我们跟小白一起出去，虽然他看起来很开心啦，但是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哀伤、怀念的眼神。”
“我想问问，你能消除那些轮回对他带来的影响吗？”星核精正色地问道。她明显知道那些痛苦表情的根源。
阮梅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问过了，他不愿意。”她说。
早在第一天做检查时，阮梅就问过白厄这个问题。只要白厄想，消杀、抹除、封存、模糊……阮梅有一千种办法帮他得偿所愿，但是他不愿意。
他要记得那三千多万次的轮回。
出于对他意志坚守的敬佩，阮梅尊重了他的意愿。
闻言，星和三月七都沉默了。
开拓者第一次这么希望，阮梅能把无情贯彻到底。可她偏偏选择了尊重，而一旦选择权落到白厄手里，那他绝对不会选择遗忘，这是一个死胡同。
不然早在翁法罗斯的时候，升格为记忆令使的昔涟，就能帮白厄截断那些内容，让他以为翁法罗斯的现在，只是再创世成功后的表现——其他黄金裔的认知皆是如此。
“那他现在……”三月七语气艰涩，“难道就只能这么了下去吗？”
“我会调整他的感官水平，降低他记忆层面的接受速度，同时提高承受能力的阈值。”阮梅给出合理建议。
星核精差点给她跪了：“不是，阮梅，这对吗？”这乱七八糟的实验，怎么看都透着股不正常的气息。
“我会向黑塔借几个特制的奇物，同时邀请螺丝咕姆与我一同监视白厄的精神状况，不会出现问题的。”阮梅对自己的实验很有信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星核精当然不怀疑阮梅的能力，她怀疑的是这些内容的本身，“这样下去，小白还是原来的小白吗？会不会变得很奇怪啊？”
不会，不过要等他把所有的记忆和情绪都消化完了之后。结合那些记忆的漫长程度，以及削弱的接受能力，大概没个几千年走不出来吧。
那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左右毁灭令使的寿命很长，几千年也只是洒洒水而已。
星核精好似明白了什么，连忙哭嚎着拒绝道：“不要啊阮梅，我希望小白是那个健康快乐的小白，不要有这些我理解不了的变化。”
“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阮梅语气平静，无波无澜地说道，“或者，你也可以问问螺丝咕姆，精神层面上，他比我懂得很多。”
一个常理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不悲不喜地向她们推荐另一个常理来说没有七情六欲的无机生命，探讨有关七情六欲的话题，属实是有些抽象了。
但这确实不是阮梅擅长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