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见夏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底的笑意倏地漫开,衬得那双本就清亮的眸子更加明媚。
阮见夏学着“曼陀罗”现在有些颓废的姿态,脊背一松,懒洋洋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双臂一抱,语气里掺着几分自嘲,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笑:“找你合作,当然是综合考虑的原因啊。”
“像是‘先知’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也知道肯定不屑于和我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人合作啊,在他眼里,我估计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大浪。”
一边说着,阮见夏一边回想清漪和自己说过的献祭法阵的相关事情,开始筛选哪些信息能用来忽悠“曼陀罗”,可脸上,她却半点波澜都不露,只是轻描淡写地抬了抬眼,继续道:“至于取代‘主教’——我只能说,以我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主教’已经许给你不小的恩惠了,你本身还有伊利芙之树作为依仗,根本没有必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和‘主教’作对。”“曼陀罗”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眼前笑得无害的阮见夏,那双猩红未消的眸子里满是防备和警惕,“你为什么非要费尽心思,额外整出这一出险棋?”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我的图谋啊。”阮见夏嗤笑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算计,像蛰伏的猎手盯上了猎物,“你不会真以为,找你合作就只是我这边单方面费尽心机地谋划,你那里什么都不用付出,只需要等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她微微倾身,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我和你不一样,才不会傻乎乎地指望‘主教’兑现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只靠我自己去抢、去夺。”
“只不过,我就是个刚进组织的新人,现在能拥有这个地位,全靠绑定了伊利芙之树。”她站直身体,指尖轻轻点了点心口的位置,一脸无奈地继续道,“即便加入你们,‘主教’和‘先知’也不会真正信任过我,他们看重的,不过是我身上这棵树能帮他们召唤新世界的降临。”
“但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需要一个在组织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帮我去打探一些我不方便触碰的消息,思前想后我觉得你就很适合,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说到这里,阮见夏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她微微抬眸,带着点傲慢的表情看向“曼陀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和你抢夺新世界主宰的位置,但是,掌握新世界权柄的力量,我要分走一半。”
“曼陀罗”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对权力、对力量的渴望,心里的怀疑,总算是打消了几分。
毕竟,在这个人人都为了生存而厮杀的末世,有所图谋的人,才是最容易合作的,那些表面上对你掏心掏肺、看起来毫无所图的人,才是藏在暗处最锋利的刀,最危险的毒。
但在“渊生”养成的谨慎习惯,还是让“曼陀罗”没有立刻松口。
他眯起眸子,试探性地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压迫:“你把这些谋逆的话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反手把你举报到‘先知’和‘主教’那里,拿你的背叛去换更大的好处吗?”
闻言,阮见夏只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指尖划过石壁上斑驳的痕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无所谓啊,举报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轻笑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身上有你们组织必须的伊利芙之树,就算他们知道我心存不轨,在新世界降临之前,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而等到新世界真正来临,伊利芙之树成为支撑整个新世界的核心,他们就更动不了我了。”
阮见夏刻意顿了顿,眉梢微微一挑,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陡然染上了几分平静的疯感,像蛊惑人心的罂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赌一把,搏一搏呢?换做是你,你心甘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低人一头,仰人鼻息吗?”
绝对不会。
“曼陀罗”在心底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试着代入阮见夏现在的境况,如果组织真的拿她没有办法,换做是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主教”兑现那个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的承诺。
他只会比阮见夏更狠,更果断地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和权益。
他眼神一暗,眸子里的犹豫渐渐褪去,最后还是松了口,算是接受了阮见夏的解释:“那你想怎么办?”
这句话,无异于默认了两人的合作关系。
阮见夏满意地点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首先,‘主教’能稳坐新世界主宰的位置,手里肯定握着别人没有的依仗,我们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个依仗找出来。”
她指尖轻点下巴,语气笃定:“至于这个依仗的可能性,我也有个初步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