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问。
“我是你们不愿遗忘的部分。”
那声音答，“也是你们不敢承认的真实。”
林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十年前那一幕：长明灯碎裂时，清婉站在池边，用枯枝蘸水写字。
她写的不是经文，不是律令，而是一句话：
>“如果文明必须靠一个人燃烧才能延续，那这文明本身就该被重写。”
然后她转身走入火海，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散入诸天。
而现在，这声音告诉他：“我没有消散。
我只是分解成了语言本身。”
林昭猛地睁开眼：“所以那些梦……图书馆里的女人……”
“是她。”
声音平静，“也是你们每一个人。
当你们怀疑、追问、写下第一句不属于标准答案的话时，她就在那里。”
远处，那只叼走《补遗》页纸的麻雀正盘旋于归墟上空，忽然振翅急坠，将纸片投入一道裂缝之中。
刹那间，裂缝迸发出柔和白光，竟映照出一座虚幻的建筑轮廓??高耸入云的书架、无尽回廊、中央一盏残灯摇曳……
正是众人梦中的图书馆。
林昭猛然醒悟：那不是幻境，而是“文库残影”
，是长明灯崩解后遗留的意识空间，藏匿着所有被抹除的思想、未完成的作品、被禁止传播的真理。
而清婉，正以某种方式栖居其中，借由每一个敢于质疑的灵魂与现世对话。
他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机关匣，打开第七代机关骨骼内置的“文波接收器”
。
这是他耗费五年时间，结合西域僧人带来的量子符文与零号都市的神经接口技术所造，专用于捕捉游离的“文脉信号”
。
屏幕上开始跳动数据流。
起初杂乱无章，随后逐渐成形，显现出一段段破碎文本：
>“……真正的教育不是灌输确定性，而是教会人如何面对不确定性……”
>“……权力最恐惧的不是反抗，而是提问……”
>“……我不怕死，只怕我的死成为新的枷锁……”
每一段都出自清婉的手稿，但从未公开。
甚至有些内容连林昭都不曾见过。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文字并非静态存储，而是在不断演化。
每当有人读到某一句并产生共鸣，那段文字就会自动衍生出新的注解、反驳或延伸思考，如同活的语言在自我生长。
这就是“文噬”
的另一面??不是吞噬，而是共生。
林昭颤抖着手，在终端输入一行字：“你能听见我吗？”
片刻后，回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