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猛地抬头,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追出门外,只见庭院中桃花纷飞,一只麻雀落在石桌上,叼走了那页纸,振翅飞向北方。
当晚,他做了个清晰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林清婉站在水池边,用枯枝蘸水写字。
他走上前,想抱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你终究还是走了。”
他说。
她回头微笑:“我没走。
我只是变成了你们的记忆。”
“可我不想记住!
我想你活着!”
他嘶喊。
“那就让我活在每一次真实的对话里,活在每一句敢于说‘不对’的话里。”
她轻声道,“当你教孩子分辨谎言时,我就在那里;当你为异见者辩护时,我就在那里;当你宁愿孤独也不随波逐流时,我就在那里。”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他的眉心:“林昭,你才是执灯者。”
他惊醒,窗外晨曦初露。
阿蛮趴在他床边,睁着眼睛,轻轻呜咽了一声。
盲女乐师不知何时已坐在院中,指尖抚过琴弦,弹奏的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调。
旋律简单,却蕴含某种古老的力量,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叹息。
哑僧跪在石板上,正用新制的石刀刻画符号。
这一次,不再是“静默真言”
,也不是任何已知文字。
而是一种全新的结构,像是语言与图像的融合,既有韵律,又有意义。
林昭看不懂,却感到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
他推着轮椅来到碑前。
铭心台上,十万姓名依旧清晰可见。
风吹过,阳光斜照,那些名字仿佛在低语。
他伸手抚摸碑面,忽然察觉一丝异常??在“林清婉”
三字下方,原本光滑的石缝中,竟生出一株极细的绿芽。
它柔弱不堪,却倔强挺立,在春风中微微摇曳。
林昭怔然良久,终于笑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墨盒与小笔,在碑侧空白处缓缓写下两行字:
>**“她说不必点亮新的长明灯。”
**
>**“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