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操控傀儡缓缓靠近，将自身灵枢与灯座对接。
刹那间，亿万数据流逆向回灌，他看到了整个宇宙的文明兴衰史：多少辉煌因愚昧而亡？多少智慧因恐惧被毁？又有多少人，在黑暗中独自点灯，直至油尽灯枯？
他笑了。
然后，轻声吟诵起《正气歌》第一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声音起初微弱，继而扩散，随着文心晶核逐一引爆，整片虚渊骤然点亮。
金色火焰顺着裂缝蔓延，如同血管重生，将腐化的归墟组织寸寸净化。
与此同时，十界之内，所有文庙铜钟无风自鸣。
华山脚下，正在晨读的学生齐齐抬头；玄穹大陆，闭关修士破关而出；焚经谷中，扫地的老僧停下动作，泪水滑过皱纹。
他们都听见了，那跨越生死、贯通诸天的声音：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最后一句落下时，小砚的意识彻底消散。
但在所有人心中，仿佛多了一道永不熄灭的光。
多年以后，孩子们在课本中学到这样一段记载：
“庚子年春，墨师小砚殉道于归墟渊，以身为薪，续燃文心火种。
临终遗言仅八字：**我在，灯就在。
**”
而在昆仑文庙后山，果然没有林清婉的墓碑。
只有一片桃林，每年花开如雪。
林间设有一方石桌，桌上常备笔墨纸砚，任谁皆可上前书写。
有人题诗，有人留言，也有人只是笨拙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某日清晨，一名小女孩蹲在桌旁，用树枝在地上画字。
她还不太会写，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旁边老人笑着问：“丫头，写什么呢？”
女孩抬起头，眼睛明亮：“我在学写字。
老师说，只要会写字的人，就能和林姐姐说话。”
老人怔住，久久不能言语。
风过林梢，花瓣纷飞，仿佛有谁在轻声回应：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