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匹配度和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他和宿松霖两人都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带手套只是为了在治疗过程中,按住因疼痛挣扎的人。
柏永年缓缓泄出精神力,高活跃度的精神力如游丝般在男人的身上流淌,他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病人,如操作最精密的仪器那般操纵精神力。先是如丝如线般游走,接着如绸缎般缠绕,最后如一床柔软的棉被,将其人淹没其中。
小蜘蛛们也蜷缩在宿松霖脑袋和手脚各处,如纺车般辅助精神力的编织。
随着治疗的深入,沉珂的疗愈激起一阵痛苦,躺着的人如岸上干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却被略带些冰冷的乳胶手套一一摁下。
那张白净的脸开始沁出虚汗,眉头紧锁,紧绷的嘴角时不时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
柏永年内心担忧,面上不显。他得端出资深向导的模样来,才能让病人更信赖配合自己。
坦白来说,自从分化后,柏永年多了点爱看猎物挣扎的恶趣味,他一向将这内心的冲动归咎于自己的精神体是捕鸟蛛。但如今看着宿松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他感同身受的忧伤一边倒似的碾压了那所谓的本能。
偶尔那点冲动冒尖,都会激起他的忏悔与反思,让他不敢去看那挣扎虚弱的脸,但向导的职责又迫使他去看,还必须一直看着。
却不知自己手上那副渐渐被二人体温浸染的手套,也激起了身侧人的遐想。治疗到了后半程,随着身体逐渐适应精神图景被修复时的痛苦,身上压着自己的那不同以往的触感就越发醒目。
明明最痛最难忍受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宿松霖却又不自觉将那被包成了茧的食指往嘴里送。恍惚的看见那被包扎过的手指,他顿了一秒,刚放下想换另一只手,却被其他人抢先一步。
这儿哪还有什么其他人呢。
柔软湿润的口腔闯入一位不速之客,近日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是代表了温暖日常的声音,此刻却仿佛要将他的意识拖入不可见的海底。
“哥,别咬自己,你咬我的手指吧。”
宿松霖费劲了力气扭头,那托住下巴的手却像如形随形的桎梏,一刻不曾离去。
见宿松霖没什么反应,柏永年有点担心,探入口腔的食指不自觉用力,往下摁了摁,将那鲜红的软肉压出一抹凹陷。
“哥,你别担心,咬下去吧。”
宿松霖迷迷糊糊的真开眼,看着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柏永年,在他带些恳求的视线里轻轻阖上牙关。
早晨的阳光并不强烈,透过纱帘落在柏永年的肩颈,衬的人仿佛从光中而生。牙齿轻轻抵在口中的异物上,却没有用一点劲。如同自己的感受,始终游离在临界的那条线之外。
精神力撤离,脑袋里那绵延不绝又折磨人的疼痛也缓解了,只剩下些因缓慢自愈而带来的痒意,不可掩饰的生理反应也浮出了水面。
柏永年轻手轻脚的把手拿出,动作间带了点液体出来,滴落在宿松霖的下唇上。这一下,却让宿松霖被惊吓住了一般,狠狠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哥?你精神图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金牌向导小柏立即发起追问。
“没有。”宿松霖别过头,“小年,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洗漱,因为刚才的精神疏导,身上出了点汗。”
“那让我来抱你去吧,你刚治疗完,这会儿正虚弱。”柏永年立刻自告奋勇。
这提议却仿佛有刺一般,扎的宿松霖立刻回望过去,疑心柏永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端详了半刻,却只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关切和担忧。
他盯了半晌,才开口:“真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去给菜浇水吧。”
柏永年见拗不过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浇菜也就那一会儿的功夫,柏永年全都收拾完,浴室的水声仍然没有停下,他便打开光脑仔细阅读邬泽发来的文件。
张霞文和安托万都来自砂铁星,二十年前该星球因为高维坍缩消失,两人皆是通过移民,在星球坍缩前一个月左右离开了砂铁星。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移民名单上只有张霞文一人,安托万是作为张霞文的亲属被带走的。
张霞文在砂铁星上是一名教师,安托万曾是她的学生,或许安托万能成功移民与这有关。
离开后两人过了几年普通人的日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放弃了安稳的生活,筹备资金组建起了涅墨西斯螺旋。
那时候的安托万尚未成年,没有这种能力,做出决定的只能是张霞文。
柏永年:“能查到张霞文突然转变的那段时间前后,发什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邬泽:“当年4月,铁砂星因为高维坍缩而消失的事情才被报道出来,张霞文因此消沉了了一段时间,但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柏永年愁苦的抓了抓头发,有几根倔强的发丝因此支楞起来,像避雷针一样笔直的竖着。
邬泽:“非要说的话,这件事之后两个月,张霞文的账户上多了一大笔钱。”
柏永年:“能查到转账的账户吗?是什么人给她的?”
邬泽:“该账户已经被注销了,时间太远,查不出什么,出了那笔转账以外,什么痕迹都没有。你别太纠结前因后果,眼下抓捕他们更重要,现在的重点还是查出涅墨西斯螺旋的真正据点在哪儿,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过段时间可能就有结果了。”
柏永年握拳:“到时候让我帮忙吧。”
邬泽:“又让你去当小白鼠啊?不合适吧。大哥和宿少校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