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问话过于干脆,好在方秉尘脑子转得不算慢:“阿姨,我觉得太顺利的,有时候可能不容易被人所珍惜,这里是我用词不当了,与其说阻挠,不如说考察,也算是替照月把把关。”
方秉尘又继续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徐母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胳膊。
“如果最后,我能够有幸和徐照月重新在一起,和叔叔阿姨为一家人的话,我也会不加推辞,争取尽到日后的责任。”
徐母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气:“你是知道她有病的吧?”
话可真是太糙了。
方秉尘点点头:“对,我陪着她一起就医看诊,两种病的情况我都大致了解,阿姨放心,我没有开玩笑。”
徐母起身准备走了:“我知道你没有开玩笑,但是你自己应该也比我更清楚,有时候说的话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就算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也只有三五年的有效期。”
方秉尘点点头:“我知道。”
徐母一针见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知道,像我家女儿的这种毛病,本身就不适合有什么人和她太过亲近,因为太容易把活着的想法压注在别人身上,你不仅要保证她活着,你还要保证你自己的状况。”
“而你呢?和她相处的时间,几乎都是一整天的从早到晚,这种耐心和兴致,你又能持续多久?要是你有一天腻了,烦了,徐照月会怎么做?你想过吗?”
方秉尘张了张口:“我不……”
徐母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了,有些话未必能长久,你最好还是好好思虑一下,这样对你和她都好,徐照月就算是这辈子都有病,就算她一辈子都见不了人,我们家也能养得起她,毕竟你也知道,这种病可能会伴随一辈子,心理上的毛病很少有能治好的,求着不复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方秉尘直直望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的中长发干净而飒爽,染过颜色后褪下的黄棕色发丝几乎一丝不苟:“我明白,我知道,我没有开玩笑,这些都是深思熟虑的,我能用我的性命来担保。”
徐母准备打开门的手,悄然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如果你有哪天做不到,我们也不可能有本事取了你的命,但我还是那句话,人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你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揽这个活计,对你们两个也好,还是对你们两个各自的家庭,我们或者你爸妈,都是好的。”
徐照月的妈妈最终还是推门出去了,急匆匆一样往门口去,只在开门的前一刻,留下洋洋洒洒的一句:“我们家虽然没什么大钱,但养一个她,从生到死都绰绰有余。”
方秉尘将阿姨送了出去,徐照月刚刚将这些碗筷都收拾齐全,都洗干净,都还没来得及跟自己母亲打个招呼,就先听见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徐照月按照惯例,还是追了上去,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妈妈,路上小心点,回去注意休息。”
徐母瞥了她一样:“听不见外面刮风吗?穿个睡裙开门,空气没吃够是吗?赶紧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徐照月习惯了自己母亲的这种说话方式,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说的,于是点点头,靠着母亲走楼梯的脚步声分辨出来,她大概是转了弯,大概是到了一楼,才终于将门关上。
方秉尘就在她后面站着,徐照月开口格外直接:“我妈都和你谈什么了?”
方秉尘的话在嘴边兜了个弯子:“也不算谈吧,就叮嘱了我一些事情,让我每天提醒你吃饭喝水,说咱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徐照月点点头,这话听着就像是她妈说的:“就这些,没了?”
方秉尘摇摇头:“就这些,没了。”
徐照月终于罢休:“好吧,你中午吃饱了吗?用不用重新给你盛一碗粥?”
方秉尘摇摇头:“不用了,我中午吃饱了,你呢?你吃饱了吗?”
“行吧,我等等再吃个包子,其实也不饿,主要是饭好吃,不治嘴。”
徐照月一边说着,一边跑进了厨房,拿出了一个包子来,将包子一分为二:“我觉得你应该也没吃饱,就算吃饱了,也应该不差半个包子吧?分你一半了。”
两个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回到了餐桌位置上,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手机。
方秉尘在看最近的天气,徐照月在刷群里的消息。
甜梓这会儿还在群里懊恼着:
“今天下午又要去给学生上课,让我本来就不多的写作时间,雪上加霜!”
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不少愤怒和哭哭脸的表情,谭素和叙一庭都在后面追着安慰,徐照月也跟着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没关系,很快就上完课了,晚上回去写也不迟。”
甜梓振振有词:“怎么可能?晚上我还要追番看剧,更没时间写了。”
谭素发了一条语音,徐照月点了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