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站在“先锋艺术空间”的抛光混凝土地面上，像一只误入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猎豹。
与环境格格不入，却自带精准的捕食者气场。
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他，与周围艺术氛围形成尖锐对立，仿佛是来评估资产价值的银行经理，而不是来欣赏艺术的观众。
选择这里，不是为了接受抽象表现主义的精神洗礼，而是经过一番冰冷逻辑推导后的必然结果。
他的大脑运行着一套精密的算法。
四起盗窃案，受害者均为“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参展画廊。
案发时间点高度统一，集中于各画廊闭展盘点、最兵荒马乱的准备期。
失窃作品均出自艾琳娜·沃克、马克斯·韦伯等五位特定艺术家。
严序调取了博览会参展名单与这五位艺术家的藏品分布图。
屏幕上，一个名字被高亮标记，概率模型显示其成为下一个目标的置信区间高达87。3%，“先锋艺术空间”。
“来踩点，还是来祈祷这里不是下一个失窃点？”
他脑中闪过这个冷幽默，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我正在分析空气成分”的冷漠表情。
其实，还有另一个更直接的线索把他引向这里。
在林曼殊提供的智安科技维护日志里，一个名字像系统错误一样反复弹出，张伟。
这位年轻的技工就像个艺术界的幽灵，其电子足迹精准地出现在所有案发画廊的系统升级记录里。
而他的当前坐标，正是“先锋艺术空间”。
严序站在"先锋艺术空间"的二楼展厅，目光追随着那个名叫张伟的画廊助理。
这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略显宽大的工装服，正在小心翼翼地调整一幅抽象画的悬挂角度。
张伟的动作很专业，但过于专业了。
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经过无数次排练。
严序注意到他调整画作时，手指在画框背面多停留了几秒，这个细微的动作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但在严序眼中却格外显眼。
“观察样本，自然要在其自然栖息地进行。”
严序想着，这比入侵服务器合法得多，也高效得多。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问太多，只需看—看这里的安保布局，看一看工作人员的行为模式，尤其是看一看眼前这位关键张先生在压力下的应激反应。
"需要帮忙吗？"他走近问道，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
张伟吓了一跳，手中的工具差点掉落。
"不用不用，"他急忙说，"这幅画很贵重，得小心处理。"
严序注意到年轻人额角渗出的细汗。
"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来了三个月了。"张伟避开他的目光，"主要负责布展和安保系统维护。"
安保系统维护。
严序在心里记下一笔。
四家被盗画廊都使用了同一家安保公司的系统，而这家公司恰好是瑞安保险的子公司。
"听说前几天隔壁街区的画廊被盗了。"严序装作随意地问道，"你们这里的安保系统应该很先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