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萧钰,他还看到了好几位面生的宗室成员。
有年纪瞧着比萧彻更大一些,气度沉凝的王爷,想必是萧彻那些早已就藩的兄长们,携着家眷,一个个看似谈笑风生,眼神里却或多或少带着些审慎与打量。
也许同为先皇的皇子,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惦记过如今属于萧彻的那把龙椅。
还有一些年纪更轻些的,穿着郡王甚至更低等爵位服色的宗室子弟,三五成群,凑在一堆,言谈间透着一股远离权力中心的松弛感,或者说,边缘感。
真是人间百态,尽在此殿。
林砚正暗自观察,忽见萧彻起身,朝着女眷区域那边走去。
萧彻步伐沉稳,面容带笑,可身为皇帝的威仪不减,所到之处,人群自然分开,纷纷躬身行礼。
林砚的目光随着萧彻,径直走到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气质温婉沉静的中年妇人面前,极为恭敬地拱手行礼,语气温和:“宁母妃近日身子可好?在京中住得可还习惯?若有任何短缺或不惯,定要告知朕。”
哦,原来是□□的母妃,宁太妃。
宁太妃连忙起身还礼,笑容得体又带着几分旁人没有的亲和:“劳陛下挂心,一切都好,陛下安排的住处极为周到,我并无不适。”
萧彻又温言问了几句饮食起居,宁太妃一一答了,引得一旁的其他太妃神色各异。
都是先皇的妃子,也都是有子嗣的太妃,却只有宁太妃一人得当今圣上嘘寒问暖。
林砚在一旁看得分明。
是因为萧钰吗?
想到萧彻那“传位于弟”的惊天计划,林砚再看这对“母子”互动,感觉顿时复杂了起来。
宁太妃知晓她那被萧彻拎着耳朵教育的儿子,是大渝将来的皇帝吗?
寒暄得差不多了,宫宴便正式开场。
教坊司的乐工们奏起雅乐,身着彩衣的宫人们捧着食盘,如流水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席间,将一道道制作精良的御膳珍馐呈上各桌。
林砚看着自己面前案几上迅速摆满的菜肴,心里再次感叹皇帝的豪横。
哪怕萧彻已经在礼部制定的标准上删减许多,还是难掩奢侈。
不过比起以往参加过的宫宴,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菜肴依旧精美,但少了些华而不实的炫技菜,多了些实在的硬菜,酒水也备得充足,且并未强制要求众人必须正襟危坐、拘泥于刻板的礼仪。
萧彻甚至发了话:“今日朕之生辰,与众卿同乐,不必过于拘礼,尽兴便可。”
于是,殿内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不少。
官员们开始真正地享受美食,低声谈笑,关系亲近的甚至互相敬起酒来。
林砚乐得自在,埋头苦干,专心品尝御膳房的手艺。
嗯,这鹅掌炖得酥烂入味。
这猪蹄烧得软糯弹牙。
鱼脍片得薄如蝉翼,鲜美无比。
即便是已经吃过许多次御膳,林砚还是会被御厨们的手艺折服。
林砚吃得正欢,殿中央的表演也开始了。
教坊司的歌舞并非先皇在世时那种场面宏大、人数众多、恨不得把“我很贵”写在脸上的类型。
反而更偏向雅致精巧。
一队身姿婀娜的舞姬身着水绿色长裙,随着清越的琴箫之声翩然起舞,长袖翻飞,如杨柳拂水,轻盈灵动。
还有杂技百戏,吐火吞刀之类的危险项目一概没有,倒是有些巧妙的幻术和柔术表演,引得席间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和轻笑。
林砚看得津津有味。
在现代时林砚几乎不看春晚,到了古代没得看,倒是想念,这会看着萧彻生辰宴上教坊司的表演,假装自己是在春晚现场。
他一边啃着鸡翅,一边欣赏着美人歌舞,觉得这班加得……呃,不对,这福利享受得相当值。
然而,龙椅之上的萧彻,目光几次掠过下方,却渐渐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