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郡君一愣,似乎没想到林砚不直接评判对错,反而先关心孩子。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孙子的手,语气却依旧强硬:“我的孙儿我自会安抚,但这事必须说清楚,他们必须道歉!”
林砚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真是油盐不进。
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林砚声音却稍稍冷了几分:“郡君,依下官看,此事原委清晰,阿古拉王子并未有任何冒犯之举,只是相貌异于常人,孩童心性,骤然见到感到害怕也是常情,王子与公主殿下并非有意惊吓,更无过错,谈何道歉?”
林砚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听的百姓,意有所指地道:“郡君疼爱孙儿之心可以理解,但因此便强要一位并无过错的郡王道歉,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况且,阿古拉王子与公主代表北戎而来,关乎两国邦交,郡君如此执着于一句道歉,若传扬出去,知道的说是郡君爱孙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渝宗亲仗势欺人,苛待远客呢,郡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一番话,既点明了阿古拉的身份,又抬出了两国邦交的大帽子,还暗指她行为不当可能损害宗室和大渝声誉。
荣阳郡君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跟林砚只打过照面没打过交道,不知林砚如此牙尖嘴利,句句戳在要害上。
她当然知道阿古拉是北戎王子,有爵位在身,但她平日里仗着宗室身份横行惯了,哪里会把一个“蛮夷”质子放在眼里?此刻被林砚当众点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声也隐约传来,似乎都在认同林砚的话。
荣阳郡君顿觉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指着林砚尖声道:“好哇林砚!你在陛下跟前得了几分脸面,就敢来教训起我来了?”
她越说越气,声音拔得更高,带着明显的威胁:“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荣阳郡君,是上了玉牒的宗室,与陛下是同宗!你今日为了两个蛮夷落我的脸面,你可知后果?别以为陛下如今宠信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信不信我回头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有个妹妹是吧?还有你娘……哼!”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其木格和阿古拉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老妇如此泼辣蛮横,竟敢直接威胁朝廷命官及其家眷。
林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只想息事宁人,赶紧把这破事了结,大家各回各家。
可这荣阳郡君,竟然敢用妹妹和母亲来威胁他?
林砚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周身那股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于上位的压迫感。
“郡君。”林砚的声音冷得可怕,“你方才说什么?下官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荣阳郡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变化吓得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旋即又强撑着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重复:“我说,你今日得罪了我,我定要你好看!你妹妹和你娘……”
“很好。”林砚打断她,“郡君的话,下官听清了,也记下了。”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同样被吓住的百姓,以及脸色微变的其木格和阿古拉,最后重新落回荣阳郡君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缓缓开口:“官倒要看看,郡君要如何让下官吃不了兜着走,又要如何‘关照’下官的妹妹与母亲。”
林砚微微倾身,逼近一步,盯着荣阳郡君的脸:“荣阳郡君,我们,拭目以待。”
第87章第87章ber?你近视眼?……
林砚懒得再跟这脑子不清醒的老太太多费口舌,他转向阿古拉和其木格,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王子殿下,公主殿下,今日之事原是一场误会,惊扰二位了,官道喧杂,不宜久留,二位殿下的车驾在何处?下官送二位上车。”
其木格松了口气,连忙指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装饰着北戎特色的马车:“在那边,有劳林大人。”
阿古拉却还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荣阳郡君,显然余怒未消,被其木格暗中掐了一把,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林砚往马车走去。
荣阳郡君被林砚那最后一句“拭目以待”噎得脸色铁青,见他竟真敢把自己晾在原地,转身就去送那两个蛮夷,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怒火攻心,也顾不上什么郡君仪态了,尖声叫道:“林砚!你给我站住!谁准你就这么走了?这事还没完!”
林砚脚步顿都没顿,仿佛根本没听见。
荣阳郡君气得浑身发抖,竟想上前去拉扯林砚。
一直默不作声如同背景板般的金九,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横移一步,恰好挡在了荣阳郡君和林砚之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冷冷地扫了荣阳郡君一眼。
荣阳郡君被他看得心里猛地一寒,所有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再不敢上前半步。
林砚顺利地将阿古拉和其木格送到他们的马车旁。
其木格再次道谢:“多谢林大人解围。”
阿古拉却看着林砚,那双总是带着野性和直白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犹豫、挣扎,还有一丝林砚看不懂的执拗。
晰:“林大人。”
林砚下意识抬头:“王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阿古拉盯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出惊人:“你在大渝,过得并不痛快,是不是?你们的皇帝,他……他虽看重你,但你这样的性子,留在这样的地方,整日与这些虚伪傲慢之人周旋,早晚会憋闷死!”
林砚:“???”大哥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ber?你近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