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他逆着光,柳月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分明能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一别数月,顾曜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柳月阑一时之间却说不上来这变化是什么。
顾曜没像往常那样穿着板正的衬衫,自然也没有领带和袖扣。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套头针织衫,没有戴手表。
出门在外时,顾曜很少穿得这么休闲。
柳月阑多看了几眼,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瓶快把顾曜腌入味的木质香水味,今天也没有出现。
他收回视线,又回厨房拿了一个豆沙包塞进嘴里,同时把蒸锅上的其他东西放到盘子里端了出来,问顾曜:“你吃了吗?”
顾曜浅浅地笑着,说:“还没有。一起吗?”
柳月阑没有回答,径直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
顾曜见状,快步走到厨房去拿了两双筷子。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吃完了这顿早饭。
饭后,顾曜没忙着立刻起身,而是就着日光四下看看,笑着说:“挺好的啊。”
柳月阑“嗯”了一声。
顾曜又说:“你哥哥去看过那栋楼了吗?觉得怎么样?”
“还行,很不错。”说起这个,柳月阑确实感谢他,“这件事,谢谢你。”
顾曜摆了摆手,没说话。
柳月阑放下筷子,终于问起卫枫:“卫枫呢?”
顾曜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
过了大约半分钟,他大概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被分手的前男友,很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表情,淡淡地说:“他在帮你收拾行李。”
柳月阑“哦”了一声。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卫枫回来了。
他换了一件衣服,左手手臂处的衣料有些许的不平整,皱巴巴地叠在臂弯。
他看了一眼顾曜,没有跟他打招呼,只看了看柳月阑,说:“叫了快递,我中午或者下午去一趟市里,把东西带过去寄走。”
顾曜适时问道:“哪天的机票?”
柳月阑说:“下周三。”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别墅装修的事,再次对顾曜道谢:“这些事如果让我自己做,我真的做不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顾曜在这里,卫枫又悄然恢复了过往的低存在感。
他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站在门口安静地抽烟。
再后来,连烟味都淡了。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柳月阑犹豫再三,问顾曜:“郑省长的事……解决了吗?”
顾曜短暂地惊讶了,后又平静下来,说:“算解决了,也……不算解决。”
他翻了翻手机,调出一个新闻给柳月阑看。
是郑省长的调任通知,他被调去了另一个省,职位却没升——不仅没升,连分管的工作都是没有实权的边缘部门。
平调不升就是贬,明眼人都知道的事。
顾曜低声道:“只能这样了。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会自己申请卸任。”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顾曜不欲解释给柳月阑听,最后只说:“反正,就算是解决了吧。”
柳月阑点了点头。
两个人兜了半天圈子,彼此都没有主动提起两人心知肚明的那件事。
柳月阑在等顾曜开口,顾曜则是……不想提起。
不知过了多久,卫枫回来了一趟,对柳月阑说:“我去市里了,还有别的行李要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