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他重新从盘子上拾起筷子,“只是不能太高强度的训练,那样容易犯病。平时一天打个几把还是没问题的。”
老徐在一旁摇头叹息:“我记得那天,好像是最终赛前一天吧?你一口气练了14个小时,最后手都抬不起来了!给我吓坏了!叫了个120给你拉进医院里!”
南知意无辜地看着他:“叫救护车还是有点太夸张了吧。当时一个基地的人都跑出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
“前两天你就说手麻,我让你少练点休息一下,不听!”老徐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下好了,比赛最后也没打成。完了队里还有个脾气更倔的,一听你不打了,嘿,他也不想打了!真是两个祖宗啊,活阎王!折磨死我了你俩。”
南知意咳了一声,小声道:“对不起嘛。”
另一位当事人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游辛似乎和他盘子里的一只鲍鱼较上劲了,对老徐的抱怨充耳不闻。
小鱼慢慢张大了嘴,又合拢。
“难怪意哥你平时只和我们一起打训练赛。”他说,“我看你很少排位来着……”
“他不打排位也比某些人打一百场有用。”游辛一筷子刺穿了鲍鱼的身体,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包间里两个刚被3-0带走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哥真的是,英……”小鱼费劲地在他为数不多的词汇量里挖掘了一番,“英才早逝。”
南知意:“……”
“那个叫天妒英才。”宋蒙提醒他,“小意还没死呢。”
“噢,对!”小鱼脸红了,“对不起。”-
尽管今天桌上没人提出要喝酒——其中有一个未成年、两个刚输了比赛没心情的,以及一个罹患痛风的中年人——但老徐还是象征性地点了几瓶啤酒。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话题还是什么,南知意望着酒瓶子,忽然有点蠢蠢欲动。
最后他取了一瓶,很克制地只喝了大半。南知意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上上回他喝醉之后口出狂言被人拍了视频,上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和游辛躺在同一张床上且大脑断片,对前一晚发生的所有事都一无所知,吓得他差点当场一蹦三尺高。
尽管如此,快到结束的时候,他依旧觉得有点轻微的头晕,于是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南知意在洗手池前躬身,掬了一捧水在脸上,打湿了几缕额发。
手指从面上滑落下去,他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从眉心到睫毛都湿漉漉的脸,没来由地想起去年冬天,他在总决赛的后台撞到发尾上还挂着水珠的游辛。
算起来,那还是他们近几年的第一次碰面。
餐桌上的对话不可控制地回荡在他脑海里。
如果……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受伤,没有退出那场训练。
站在总决赛舞台上的,会不会就是yux和自己呢?
那天的结局,会不会也就此改变?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幻想过自己登上最高的领奖台,与他的挚友、爱人并肩而立,高高举起银色的奖杯。
台下是排山倒海的欢呼,金色的雨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每个人都衷心地为他们纵声祝贺。
只是可惜,如他自己所说,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遗憾太多了。
南知意眨了眨眼,一滴挂在他睫毛上的水滴坠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收回思绪,晃了晃头,感觉自己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了一点,于是起身打算回到包间。
一回头,便发现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丘成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他立在那里,双手平直地垂在身侧,头微微低着,一动不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南知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扯了张纸擦手,打算从丘成身边挤过去。
“等……等等。”
丘成开了口。半天没说话,他的嗓音这会有点沙哑。
南知意脚步一停。
“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你以前在CG的青训打过?”他听见丘成在背后问他,“还是和yux一起?”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南知意这会的情绪似乎被放大了不少。换作是平时,他应该装作没听见,直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