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幽暗巷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冽，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拐角处的阴影仿佛蠕动了一下，沉默数秒后一个身影缓缓踱出。
竟是那个在黑市摆摊的独臂摊主！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缀满补丁的旧衣，空荡的袖管无声垂落。
仅存的那只手并未持有任何武器，只是用一双沉淀着岁月风霜、此刻却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望着凌玥，嗓音粗粝如砂纸摩擦。
“丫头，你惹上大麻烦了。”
凌玥目光落在他身上，周身戒备并未因对方的姿态而松懈分毫：“哦？”
“‘蝮蛇’可不是侯三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杂碎。”
摊主语气沉凝，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他在内层手眼通天，跟不少大人物都有勾连，专做违禁品和遗迹出土的黑货买卖，为人极其狠毒，你动了他标记的人，还毁了他盯上的‘货’，他绝对会用最狠辣的方式找回场子。”
“所以？”
凌玥语调平淡无波，“你是来发出警告，还是代表‘蝮蛇’来划下道来的？”
摊主缓缓摇了摇头，空荡的袖管随之轻晃。
“我和‘蝮蛇’从无瓜葛，甚至……还有些旧怨，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在凌玥年轻却冰冷的面容上停留一瞬。
“看你不像他们那路人，我多一句嘴，最近这堡垒里不太平，水底下暗流涌得厉害，‘蝮蛇’的活动也越发频繁，像是在疯狂搜寻什么东西……你务必当心。”
凌玥静静审视着他，衡量着话语中的真伪。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摊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磨灭的痛楚与憾恨。
“我这条胳膊，”他声音愈发沙哑，“就是当年在一个遗迹里，被‘蝮蛇’的人背后下黑手抢走战利品时没的……那原本，是我兄弟最后的救命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沉重的回忆压下，“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不是一类人，丫头……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转过身拖着略显蹒跚的步子，缓缓融入了浓郁的夜色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凌玥静立原地，巷道的阴影将她身形吞没大半，唯有眼眸深处折射着远方的微光，晦暗不明。
侯三的威胁虽已暂时清除，却如同揭开了幕布的一角，显露出其后更为庞大、也更危险的阴影——“蝮蛇”。
她微微收拢手指，掌心冰凉的贡献点卡片和那把粗糙改装手枪的触感异常清晰。
实力，终究是唯一的硬通货。
无论是为了在这暗流中保全自身，还是为了触及那些被严密守护的、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自身力量的真相，她都必须更快、更强。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贫瘠棚户，投向远处内层区域。
那里灯火璀璨，秩序井然，仿佛废土中唯一的文明孤岛，却也无言地吞噬着更多的秘密，隐藏着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