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堂兄”，如同惊雷劈开云层。
太子猛然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与连山信极为相似的脸??只是更为阴柔，双瞳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他死死盯着废墟中的身影，咬牙切齿：“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们共享同一具灵魂，却注定只能活一个。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谁说非要你死我活？”连山信挣扎起身，抹去嘴角鲜血，“我们可以……一起疯一次。”
他猛然撕开胸膛衣襟，露出心脏位置那块尚未完全脱落的护心镜残片，用力抠下！
鲜血淋漓中，镜面映照出两个倒影：一个是满脸狰狞的太子，另一个却是抱着冰雕小梅、站在雪地里的少年连山信。
“这才是我们最初的样子。”他轻声道，“没有权谋，没有宿命，只有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寒冬里渴望温暖。”
太子浑身一震，眼中红光微闪。
就在这一瞬迟疑之际，连山信纵身跃起，竟主动撞向太子金辇！
两人身躯相触刹那，灵魂共振爆发！
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宛如极昼降临。整个神京为之震动，城墙崩裂，宫殿倾颓。百姓纷纷跪地，只见天空之上浮现巨大虚影：一扇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后并非神明，而是一片浩瀚星海，亿万星辰排列成一句古老箴言??
**“命由己造，非天所赐。”**
而在那星海中央，两道人影纠缠旋转，彼此交融又不断分离，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轮回的对话：
“你怕吗？”连山信问。
“怕。”太子答，“怕失去权力，怕被人遗忘，怕死后什么都不剩。”
“我也怕。”连山信伸出手，“但更怕一辈子活在别人写好的故事里。跟我走吧，哪怕前方是虚无。”
片刻寂静。
然后，一只手，缓缓握住了他。
星海沸腾，初源之火自门后喷涌而出，化作一条燃烧的河流，贯穿天地。四鹰护法齐声长啸，化作光点投入火焰之中；田忌盘膝而坐，含笑闭目，身形渐渐透明；远在万里之外，卓碧玉倒在血泊中，唇边带着满足的微笑，手中紧握一朵早已枯萎的野梅。
火焰最终汇聚于连山信头顶，凝成一枚朴素火种，悬浮不动。
它不炽热，也不耀眼，却让人不敢直视。
因为那是“规则”的种子??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而是由一个凡人亲手摘下的“可能性”。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照耀大地时，金鳞盟废墟已化为平地，唯有一株梅花悄然绽放，花瓣晶莹如冰，蕊中跳动着微弱火光。
没有人知道连山信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踏入星海，去寻找其他破碎的灵魂；有人说他化作了风，年年冬天都会回到这片雪原；还有人说，在某个边境小镇的清晨，曾见一名男子牵着一位白衣女子的手，坐在屋顶上看日出，女子眉心一点朱砂，笑容温柔。
而那只青鸟，始终飞翔在人间最高处。
它不再衔火，也不再传信。
只是偶尔俯冲而下，落在孩童肩头，眨眨眼，又振翅而去。
仿佛在等待下一个不信命的人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