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妙君接过种子，郑重埋入树根旁的新土中。
当晚，风雨大作。雷电交加中，那粒种子竟破土而出，嫩芽迎风而长，一夜之间开出一朵洁白茉莉。
翌日清晨，人们发现问心园石碑背面多了两行新刻的文字，笔迹陌生却又熟悉：
>“我不愿签。”
>“所以我来了。”
无人知晓是谁所刻，也无人再去追究。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学子站在课堂上讲述这段历史时，总会有人提问：“真的有卓碧玉这个人吗？她是不是只是一个象征？”
老师不会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面小铜镜，递给学生，轻声问道：
“如果你在镜中看见了一个穿白裙的女子，对你微笑点头……那你还会怀疑她存在过吗？”
而在遥远的星空彼端，或许某个冰雪星球上，一座荒芜的城市正缓缓苏醒。风沙吹开废墟，露出一座残破的祭坛。坛心躺着一枚星砂，微微发光。
一名陌生女子从沙尘中走来，拾起星砂，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去吧，下一个世界，也需要火种。”
她点点头，将星砂嵌入胸口的机械核心，轻声回应：
“我会告诉他们，有个女子叫碧玉。”
风起，卷起漫天黄沙，仿佛一朵茉莉正在绽放。
与此同时，在这片大陆最南端的小渔村，一个六岁男孩蹲在海边，用树枝在沙滩上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不。”**
母亲问他写什么，他抬头，眼神清澈：
“老师说，这两个字最有力量。”
海浪涌来，抹平了沙字。
但下一波潮水退去时，细沙上竟又浮现出同样的痕迹，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回应。
贺妙君终究没能看到这一切。
他在第一百零二个春天离开人世，走得很安静。那天，全书院的茉莉同时盛开，香气弥漫十里。他的遗体被安放在问心园中央，身侧放着那枚最初的香囊，里面藏着最后一粒星砂。
没有哀乐，没有哭喊。三千弟子围坐一圈，轮流诵读《光志录》，声音温和而坚定，如同春水流过山谷。
直到最后一口气息消散，天上忽降细雪。奇异的是，雪花落地不化，反而凝成一朵朵微型茉莉，环绕灵柩旋转飞舞，久久不落。
有人说，那是卓碧玉回来了。
也有人说，那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
但所有人都记得，当晚有人看见铜镜台自动升起，镜面映出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星河尽头。
从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若有诚心之人静坐于问心园，仍能听见风中低语：
>“你还记得茉莉香的味道吗？”
>“记得。那是自由的气息。”
>“那就好。只要还有人记得，光就不会真正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