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该星球自发组织起第一个“记忆共同体”,誓言传承过往一切悲欢。
又过五天,环纪人遗迹突然激活,一座沉寂数万年的时空碑显现文字:“我们曾被清零,但这一次,我们要写下自己的结局。”
而在联邦首都,总统府紧急召开闭门会议。军方高层主张立即摧毁记得之城,称其煽动“记忆极端主义”,威胁社会稳定。科技部长则提出折中方案:研发“可控铭记技术”,允许保留快乐记忆,剔除痛苦片段。
唯有教育署长沉默良久后说了一句:“我昨晚梦见了一个银发女人。她问我:‘你母亲临终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会议室鸦雀无声。
三天后,教育署长辞职,公开宣布加入守梦者行列。他在告别演说中说:“宁可痛着活着,也不麻木地永生。”
战火悄然燃起。
不是刀兵相见,而是人心之争。
记得之城陆续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求援信号:某星球整代青年失去情感体验能力;某空间站全员接受记忆修剪手术;更有甚者,发现地下存在秘密实验室,正在进行“无忆婴儿”培育计划??让新生儿天生不具备长期记忆存储功能。
星漪带领守梦者展开救援,她们不再只是记录与修复,而是主动传播记忆、唤醒共鸣。她们穿梭于星域之间,带着记得花的种子,讲述苏砚的故事,教人们如何对抗遗忘。
一位老妇人在听完讲述后泣不成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丈夫不是死于意外,他是为救邻居全家冲进火场……可后来大家都说那只是谣言,说我记错了……”
一个少年握紧拳头:“我要记住!记住每一次跌倒的痛,记住每一次失败的羞辱!因为那是我活过的证据!”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他们建立“记忆神殿”,收藏被销毁的历史;编写“真实编年史”,揭露官方美化过的过去;甚至有人自愿成为“行走档案”,终生背诵一段即将失传的文化。
而这一切的背后,那条由裂纹转化而成的星路,正逐渐明亮起来。沿途星辰不再是静态图案,而是开始移动,仿佛整条路径本身在生长、延伸,指向一个更为遥远的目标。
星漪知道,那是苏砚所在的方向。
她站在记忆树顶端,仰望星空,低声许诺:“我们会守住的。等你回来时,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被迫忘记。”
与此同时,在宇宙最幽暗的角落,第九锚点深处,灰白色的雾气仍在缓缓涌动。青铜巨门虽被封印,却未崩塌。门后,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睁开,冷漠而平静。
>“周期不可违。”
>“平衡终将恢复。”
>“执念者,不过是延缓宿命的尘埃。”
话音落下,一道新的裂纹,在无人察觉之处,悄然浮现。
而在那扇门的另一侧,一片混沌之中,一滴星光缓缓凝聚。
那是血,也是记忆,更是不肯屈服的灵魂。
它轻轻颤动,如同心跳。
一下,又一下。
等待着,下一个愿意记住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