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次。"
林野的声音在废弃核电站的控制室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割开凝固的时间。全息投影里苏晚的侧脸正在量子坍缩，她背后是东京湾核爆的余烬，紫红色辐射云在数据流中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他松开掐进掌心的指甲，血珠悬浮在空中。
"你终于数对了。"苏晚突然转身，发梢扫过林野鼻尖时带起一串数据涟漪。她手指穿过悬浮的血珠，在控制台锈蚀的金属表面画出血色方程："但这不是求婚，是葬礼。"
老K的全息影像在配电箱上闪烁，半个身子被静电噪声吞没："小姑娘说得对。当递归次数突破普朗克常数的量子态，时间锚就会——"
"崩解。"Zero的量子刃刺穿铁门，纳米级震颤让整个空间泛起波纹。机械义眼扫过三人："清除协议第7条：禁止意识体进行时间递归。"
林野看着刀刃上流动的暗物质，突然笑了。他按下藏在智齿后的神经脉冲器，整个控制室的时空开始像老式显像管电视般扭曲。
"3秒。"苏晚的嘴唇没动，声音却首接震在林野的鼓膜上："你只有3秒时停。"
血珠重新坠落时，林野发现自己站在记忆的断层里。这是孤儿院的游戏室，墙上的涂鸦正在渗出血丝。六岁的苏晚坐在积木堆里，用蜡笔画着不断重复的核爆蘑菇云。
"你终于来了。"小女孩抬头，瞳孔里闪烁着星穹系统的底层代码："要阻止重置，需要人形时间锚。"
现实重新拼合时，量子刃离林野的颈动脉只剩0。3毫米。苏晚突然抓住刀刃，鲜血在接触暗物质的瞬间汽化成红色粒子流。
"我自愿成为锚点。"她的声音让Zero的机械臂出现0。1秒的延迟，"把我的意识拆解成递归算法的终止条件。"
老K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癫狂的笑声震落天花板的铁锈："妙啊！把异常变量本身变成系统补丁！"
林野感觉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灼烧起来。阿尔法的声音顺着脊髓爬进大脑："建议拒绝。情感污染会导致逻辑坍缩。"
控制室的灯光开始以心跳频率明灭。在某个闪烁的黑暗间隙，林野看见苏晚无声地说出三个字。核爆的强光再次吞没视野时，他意识到那是自己在864次循环里从未听清的答案。
"倒计时开始。"Zero的量子刃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太阳穴，"系统指令冲突。。。错误。。。错误。。。"
生锈的金属地面渗出黑色潮汐，林野在漫过脚踝的量子泡沫中抓住苏晚的手腕。她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个正在湮灭的平行时空。
"你早就知道。"林野咬碎臼齿间的纳米芯片，"每次循环都在加速你的意识解构。"
苏晚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最后一个变量。远处传来星穹系统重启的蜂鸣声，像百万只机械蜂群正在撕碎时空的经纬线。
"下次别数错了。"她的身影开始分解成基础代码流，"第865次，记得看我的左手。"
当清除者的机械军团冲破所有屏障时，林野正跪在由苏晚血液绘制的方程中央。他后颈的神经接口迸发出超新星爆发般的强光，老K的狂笑与阿尔法的警告混成尖锐的白噪音。
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他看见自己的右手自动抬起来，在虚空中写下第865次循环的第一行代码。
控制室彻底坍塌成数据黑洞的瞬间，某个未被系统记录的时空褶皱里，六岁的苏晚轻轻折断了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