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升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
他想过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贾蓉会是这个反应。
这还是那个见了贾珍就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蓉大爷吗？
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可贾蓉那平淡无波的眼神，却让他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赖升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蓉大爷，您别让小的们难做。”
“珍大爷那边还等着呢，要是误了事，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您看，您是自己走，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贾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将手里的筷子，轻轻往桌上一搁。
“啪。”
一声轻响。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门外那群气势汹汹的奴仆，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贾蓉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越过门帘，首首地钉在赖升的脸上。
“你，是在教我做事？”
他的声音依旧不大，却让赖升感觉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赖升心里咯噔一下。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眼前这个人，再怎么不受宠，再怎么被贾珍厌弃，他也是宁国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孙！
是未来的主子！
自己一个奴才，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逼迫主子？
这要是传出去，规矩何在？体统何在？
就算贾珍再护着自己，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更何况，这位蓉大爷今天邪门得很！
赖升混到大总管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眼力见。
他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再硬顶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给主子留体面，就是给自己留后路。
赖升脸上的阴狠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谄媚到骨子里的笑容。
他甚至还微微躬下了身子。
“哎哟，瞧蓉大爷您说的，小的哪敢啊！”
“小的就是个传话的，给珍大爷跑腿的奴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