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却未动怒,只淡淡道:“那你可愿受审?”
“愿。”
“若有证据证明你勾结邪教,开启归墟门,你可伏法?”
“若有真凭实据,我自刎于此,绝不连累他人。”
包拯点头,拍案:“带证人!”
第一位证人竟是黄泉驿驿丞老李,颤巍巍上堂,陈述当日异象:百姓集体癫狂、空中浮现巨门虚影、展昭独自入地封门等事,并呈交乌鸦带来的符纸:“【门闭,劫止,人未亡】??这是天示,大人!”
第二位是柳轻眉,她取出一方锦盒,打开后赫然是《荡魔诀》残卷,以及一块刻有“九转还魂引”批文印模的紫玉印章。
“此印模与户部档案中包大人签发之印完全吻合。”她朗声道,“但请大人细看??这纸上墨迹新旧分明,批文日期虽写十年前,实为近三日伪造!且‘九转还魂引’需活祭一人承载愿链,方可续命百年。请问,当年究竟想续谁的命?!”
全场寂静。
包拯闭目良久,终是长叹:“我知道你在质问我。我也曾彻夜难眠,反复自问??那一纸命令,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他起身离座,走下台阶,直面展昭。
“不错,是我下令封锁古庙。不错,那批文上的印,是我的。”
“但我从未启用‘九转还魂引’。那份批文,是在我昏迷三日后被人盗用印信补填内容!事后查无踪迹,唯有一枚不属于任何衙门的黑鳞留在案头。”
展昭眸光一闪:“黑鳞?”
“像鱼,却不属凡类。”包拯沉声道,“后来我在一本古志中找到记载:‘归墟有使,化鳞游世,寄附权贵,播弄生死’??原来,从那时起,魇主就已经渗入朝堂。”
展昭冷笑:“所以你是受害者,也是帮凶?因为你没有追查到底。”
“因为我怕。”包拯坦然承认,“怕查到最后,发现我自己也被种下了愿念。怕我这些年判的每一件案子,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出于本心。”
此言一出,满堂震撼。
良久,展昭终于开口:“那你现在信我了吗?”
包拯看着他脸上的黑纹,看着他残破的身躯,忽然单膝跪地,抱拳于胸:“展昭,我以开封府尹之名起誓:自此之后,凡你所言,我必亲查;凡你所指,我必追究。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藏在朝堂中的‘它’!”
展昭伸手扶起他,声音低沉:“我不是要你跪我。我是要你站起来,和我一起,把这座快要塌的天下,重新撑起来。”
两人对视,无需多言。
此时,公孙策忽然惊呼:“大人快看罗盘!”
那青铜器物剧烈震动,指针急速旋转,最终停在南方位置。表面裂痕迅速扩展,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第七眼已盲,第六神将醒】
与此同时,远在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一座埋于地底的古老祭坛开始苏醒。石柱林立,中央巨像仅有六目,其中一只眼窝空洞流血,其余五眼缓缓睁开,射出猩红光芒。
魇主的声音在虚空响起:“失败了……但他斩断的不是命运,而是序幕。归墟不会终结,只会进化。这一世未成,便等下一劫??而这一次,我会让整个朝廷,都成为我的愿奴。”
风起云涌,暗流奔腾。
而在开封府,展昭牵着柳轻眉的手走出大堂。阳光洒落肩头,温暖如初。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去查那枚黑鳞的来历。”他说,“然后,找到下一个即将开启的‘愿门’。”
她笑了:“又要出发了?”
“嗯。”
“怕吗?”
他望向远方,轻轻摇头:“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还能听见《守心》。”
桃花坞外,第一朵花苞悄然绽放。春雷隐隐,似有新生,亦似有重逢。
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