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朝蹲下身,递了一点水过去,低声急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程淮的人?大概十七岁出头,个子很高……”
那工人眼神一震,沙哑着喉咙:“你……是来救我们的吗?程。。。。。。啥?我不知道他具体叫啥名字,我只知道有一个兄弟因为出逃被关回来了,好像姓程……被关在最里面的土室,已经几天没出来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黎朝朝心头一揪,连声追问:“往哪里走?怎么才能进去?”
工人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窑洞深处:“沿着左侧石廊……有个半塌的石门……他就在那里面。”
黎朝朝立刻起身,对身边的几人急声道:“走!在那边!”
又转身对那工人道:“大哥,别担心,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肯定会得救的。”
几人屏住呼吸,顺着阴湿的石廊摸索前行。道路曲折,四周窑火的轰鸣声和劳作的呼喊声被渐渐隔绝,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静寂。
他们绕过几个岔口,终于在最深处找到那处半塌的石门。
门外长满青苔,铁锁已经锈迹斑斑,隐隐透出潮湿腐朽的气味。
黎朝朝眼眶已经泛红,她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
程淮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几天几夜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铁链紧勒着手腕,皮肤被磨破,火辣辣的痛感一下一下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个被世界抛弃的人。
他低下头,眼神空洞。心底升起的,不仅是疼痛,还有刺骨的厌弃。
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他觉得自己肮脏、无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伸手拉他,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生死,自己不过是一粒尘埃,湮没在黑暗里,心口的绝望一点点蔓延,直到吞噬了所有力气。
——或许,就该死在这里。
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挣扎,不用再面对这无尽的孤独和痛苦。
他缓缓垂下眼帘,静静等着死亡来临。
忽然,一道光透进半塌的门缝隙。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眯起眼,心里先是一惊,却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自嘲地想:“我果然是要死了吗……”
黎朝朝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潮湿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借着昏暗的火光,黎朝朝看见窑里有一个人影被铁链锁在石桩上,浑身是伤,头发凌乱,脸庞被尘土和血痕遮掩。
“程淮?!”黎朝朝失声唤道,眼泪几乎要涌出眼眶。
程淮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
灯火下,映出一双阴沉却倔强的眼睛,他的唇苍白开裂,嗓音沙哑说不出话来。
黎朝朝快步扑上前,伸手去摸铁链,声音急切:“你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
同行的汉子们也一齐上前,用铁器和石头砸链子,窑里顿时响起沉闷的金属碰撞声。程淮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定定落在黎朝朝身上,眼底一抹难以言说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