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霞笑了:“看来不是新提拔的。”
陈都尉眼神微动:“卑职,是哪句话说错了?”
“这句话说错了。”纪明霞笑意更深,“方才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他与你们陈家关系匪浅。”
陈广义沉默片刻,只问:“那公主打算何日启程?”
“就今日吧。”纪明霞望向窗外,“冬天的栖霞关,也没什么好看的。”
陈广义并没什么阻挠的意思,队伍很快再次上路,又是七日颠簸,呼兰关仍遥不可及。
纪明霞算着日子,有些心急,赶不上婚期倒是小事,引来旁的麻烦她恐怕不好脱身。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方才行进半个时辰,前头忽然一阵骚动。
队伍中有人高喝:“有劫匪!”
纪明霞闻言,抄起银枪便要下车。临转身时看了眼缩在角落的承霁,说道:“待在车里,别出来。”
承霁吓得钻进座位底下,紧攥着软垫。
长枪在手,触感熟悉。纪明霞跃下马车,见众人已与那伙劫匪战在一处。对方为首那人身形矫健,刀光起落间已有数人倒地。
纪明霞认得那人,那人竟是…竟是宋朗?
他只带了五六亲卫,却将车队众人杀得七零八落。玄凤正与他交手,几回合下来,渐显吃力。
纪明霞搞不清状况,先高声招呼道:“宋小将军,别来无恙。”
宋朗格开玄凤一剑,抽空回望:“公主,臣来接您了。”
那边陈广义见情况不妙,忽然收剑:“玄凤,走了,不必和他纠缠。”
玄凤一愣:“可公主——”
“朔漠的人都来接亲了,用不上咱们。”陈广义语气平淡,又瞥了眼宋朗,“宋晴初不会伤你家公主。”
玄凤被戳中什么心思,蹙眉道:“都尉大人,注意言辞。”
陈广义不置可否,领着一众残兵调转马头,竟真的大剌剌离去,扬起一路烟尘。
玄凤虚晃一刀,也跟着撤离了。
宋朗与玄凤原是旧识,没有追上去赶尽杀绝的意思。他收枪下马,撩袍拜道:“臣宋朗,参见公主。”
纪明霞知道宋朗身手,她全盛之时与之一战胜算不过三成,如今的自己在他面前想脱身只怕更难了。
她仔细打量,见宋朗只着寻常暗色武服,并非婚仪吉服,这才稍缓语气:“从前倒看不出,宋小将军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宋朗抬头,面甲遮掩了神情:“臣冒犯公主,任公主责罚,此举只为助公主脱困。漠北将士,都在等公主统领。”
纪明霞看着他脸上那副面甲,一时恍惚。还是是她当年多赠那副,只是少了那截没什么用处的流苏。
她伸手,欲将面甲取下。
宋朗偏过头,低声道:“臣来得匆忙,蓬头垢面,怕污了公主的眼。”
纪明霞凑近,不由分说取下面甲,他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已经淡去,似是精心处理过。
宋朗低下头,不敢对上纪明霞的眼。
纪明霞道:“好看的,宋小将军生得极好看。”
她心里有些愧疚,当年随手转赠自己的凤凰面甲,无非是怕他在战场上毁了容,这脸伤了实在可惜,不想如今倒叫他惶惶不安,次次见自己都担心容颜。
真是的,好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