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未大亮,三人早早便醒了。
偏厅内,简单的早膳已经备好。沈鱼小口喝着温热的米粥,眼底还带着一丝倦意,眼内红血丝少了很多,变得清明。
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偶尔碰到碗沿,发出细微的清响。
无月坐在她对面,姿态依旧优雅清冷。
青烛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擦了擦手,开口道:“既然确定了凶手的目标,我们接下来的方向需要调整。不能坐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必须主动出击。”
“如何出击?云澜城人口众多,即便有户籍档案,逐一排查七月十五出生之人,也如同大海捞针,耗时太久,且容易打草惊蛇。”无月放下筷子,指出难点。
沈鱼闻言,也放下了粥碗,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而且,凶手行事诡秘,连城主府都能来去自如,我们大规模排查,他肯定能知道。”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灰粒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沈鱼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之前我们只关注了他们的死法和出生时辰,那他们生前呢?四个身份迥异的人,为什么会接连被选中?除了出生时辰,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更隐秘的联系?”
无月看向她,黑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赞许:“此言有理。”
青烛也点了点头:“没错。凶手选择他们,定然有其理由。生辰很重要,但可能并非唯一条件。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四个人死前的活动,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三人立刻行动。
再次来到巡防司案卷库,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不再局限于案卷本身,而是要求调阅四名死者近几个月来的财产变动记录、邻里走访的详细笔录,以及任何可能记录他们异常行为的文书。
巡防司的衙役们早已接到上面的命令,三人权限被放大,这座城还是姓殷,至少在现在。
一箱箱、一摞摞的卷宗、账册、户籍副册被搬进狭小的卷宗室,堆积如山。
无月负责查阅近日与妖邪、鬼道相关的异常事件报案记录。
他阅读速度极快,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青烛则仔细核对着四人的财产记录和医馆就诊记录。
富商王仁的账目复杂,生意往来错综密切;妓子红俏所在的欢娱场也有其金钱流动;更夫秦之收入微薄,账目简单;乞丐老七几乎无迹可寻。
但他相信,只要有行动踪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沈鱼则主动接过了梳理邻里走访详细笔录的任务。
这些笔录字迹各异,有些甚至潦草难辨,包含了大量琐碎、重复甚至道听途说的信息。
她需要极大的耐心,从中筛选出有价值的部分。
时间在纸页的翻动声中悄然流逝。
沈鱼看得眼睛再次发酸,沈鱼揉了揉眼睛,闭目养神片刻再继续。
偶尔抬眼,能看到无月凝神思考时微抿的薄唇,也能看到青烛遇到疑点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那些文字中。
“红俏死前半月,似乎阔绰了许多,还赎回了之前当掉的一支金簪……”她喃喃念出一条信息。
“更夫秦之,邻居说他前几天居然拎着一壶好酒回家,还分给了隔壁的孩子几块饴糖,说是东家赏的,可他当更夫哪来的东家?”
“乞丐老七……嗯,有乞丐说他死前好像捡到了什么值钱东西,在当铺门口徘徊过,但没人看清是什么。”
这些零碎的信息,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注意,直到沈鱼在翻阅富商王仁家仆的笔录时,看到一条类似的记录——“老爷前些日子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心情甚好,还给下人们加了额外的月钱。”
意外之财?
沈鱼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将这几条信息并排放在一起。
红俏的阔绰、秦之的好酒、老七的“值钱东西”、王仁的意外之财……
“无月!青烛!”沈鱼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秘密的激动,小声的惊呼:“你们看!他们四个人,在死前一段时间,好像都得到了一笔横财!”
无月和青烛立刻围了过来。
看着沈鱼指出的一条条记录,青烛眼中露出了然之色:“这一笔笔横财可能就是关键所在,这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获得。”
无月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叩声:“这么大一笔财是谁给的?谁又给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