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亮着:“他的账号已经被封了。”
沈知微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有点开,也没有关闭。她把手机翻过来,面朝下放在桌上。办公室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在桌角那份刚打印出来的技术分析报告上,纸边微微反光。
她站起身,拿起包和怀表,走出门。
车停在楼下,司机已经等了十分钟。她坐进后座,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不是愤怒,也不是慌乱,而是清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冷静。
半小时后,她推开程雪阳律所的门。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几份文件,其中一份正是她昨晚发过去的排版比对报告。他抬头看她进来,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们不是临时用旧系统。”他说,“是故意不用新软件。”
沈知微坐下。“为什么?”
“新系统会自动生成数字水印,记录编辑者、时间和IP地址。而老软件没有这个功能。”他把报告推到她面前,“他们用PageMaker,就是为了避开追踪。”
她点头。“所以这不是疏忽,是设计好的发布通道。”
“对。”程雪阳合上文件夹,“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一是告‘蜂巢传媒’发布虚假信息扰乱市场秩序,申请调取他们的资金流水;二是从技术源头入手,查谁长期资助这套系统运行。”
“选第一个。”她说得很快,“我们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幕后指令来自任远舟,但我们可以先让他们动起来。”
程雪阳看着她。“你是想逼他们反扑?”
“只要他们一动,就会露出破绽。”她声音很平,“昨天那个爆料记者被封号,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清场。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被动等着。”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打开电脑,调出诉讼草案模板。“那就以你个人名义提起民事诉讼,主张名誉权受损,同时申请法院调查令,调取‘蜂巢’近一年的资金往来记录。”
“可以。”她补充,“重点查有没有来自茂宇集团或其关联公司的定向支付。”
程雪阳敲下最后一行字,按下打印键。打印机开始工作,发出轻微的嗡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他站在门口,没有进门,也没有打招呼,只是把信封放在接待台的边缘。
“程律师,我是远舟资本法务部的代表。”他说,“这封函件请您签收。”
程雪阳没动。“你说你是谁?”
“张维伦,执业证号31012087。”
“我没有收到你们事务所的正式委托书。”程雪阳说,“而且,按流程,这类文件应该通过邮寄或电子送达,而不是由个人直接送来。”
对方顿了一下。“这是紧急事项,涉及您当前代理案件的合规问题。”
程雪阳这才站起来,走到接待台前,拿起信封。他没有拆开,而是翻到背面看了看。
“没有骑缝章。”他说,“也没有律协备案编号。你所谓的‘函件’,连基本形式要件都不具备。”
张维伦脸色微变。“我只是传达上级指示。”
“那你回去告诉你的上级。”程雪阳把信封放回台上,“我程雪阳的执业资格在司法局官网可查,注册状态正常,无任何不良记录。如果你们坚持质疑,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向司法行政部门提出书面核查申请——而不是拿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来吓人。”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加盖红章的执业备案证明,当着对方的面摆在桌上。
“你自己看。”
张维伦走近两步,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公章和有效期,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程雪阳又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司法厅执业律师查询页面,输入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屏幕上立刻跳出他的执业信息,状态显示为“有效”。
他把手机转向对方。“需要我现在打公开电话确认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张维伦终于开口:“如果后续发现您曾因境外案件被限制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