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年轻人吃点苦头也好。”卡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教育只是饭后的消遣。他目光在船舱里扫视一圈,很快发现了桌子上有一袋打开的东海特产仙贝。他毫不客气地走过去,拿出一片“咔嚓”咬了一口,满意地眯起眼。
一边嚼着顺来的仙贝,他一边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船舷边,脚下发力,身影腾空而起,踩着月步,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狗头军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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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月邀不敢有丝毫松懈,她能感觉到怀里的米霍克气息微弱,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她纤细的臂膀上。她咬紧牙关,更快地向前冲去,只求能离卡普更远一点,再远一点!
而在持续不断的颠簸、飞跃与失重感交织的混乱中,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米霍克,意识早已模糊不清。
他能感觉到身体各处阵阵袭来的剧痛,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移动,狂风在耳边咆哮,撕扯着他的感知。但奇异的是,在这极度的危险与身体濒临崩溃的动荡里,被月邀以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紧紧抱在怀里的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她的怀抱因为年龄和体型的差距而显得有些瘦小和笨拙,然而那份坚定不移的力道,那透过衣物传来的、顽强而温暖的体温,却仿佛成了这片混乱与疼痛的漩涡中,唯一稳定、可靠的坐标。
他仿佛正漂浮在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之中,身下是万丈深渊,却紧紧依偎着一座虽然不大、却异常坚固温暖、为他抵挡所有风浪的孤岛。
鼻腔间萦绕的,是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与此刻无法避免的血腥气,但这气息莫名地让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在这份奇异的、由绝对信任构筑的安宁感包裹下,感受到远离了危险源的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意识也终于放弃,沉向更深的、无需思考的黑暗,彻底陷入了昏迷。
月邀不敢有丝毫分心去感受怀中人的变化,她全部的精力都用于维持轻功和用头顶血条辨别方向。但系统的气力值条在她的视野边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下跌。她的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却依旧感觉窒息,开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不行了……”月邀心中警铃大作,视线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斑。她看着下方那片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海水,以及前方仿佛无边无际的、连波浪都消失的诡异海面。
就在气力值即将彻底清空的瞬间,月邀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那艘从霜月村带出来的、仅能容纳数人的小船,朝着下方海面抛去!
小船“噗通”一声落在平静的海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在死寂的无风带海面上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月邀只觉得身体一沉,一直支撑着她的那股气瞬间消散,轻功效果戛然而止,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下方的小船直直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攫住了她,坠落带来的风压刮得她脸颊生疼。她看着下方迅速放大的船板,知道自己若是就这样摔下去,以她此刻的状态和下落的速度,即便落在船板上,也非死即残!更别提还要护住重伤的米霍克。
一股狠劲从月邀心底涌起,那是前世与病魔抗争、今生绝不向命运低头的执拗!在前世的疾病中早已习惯疼痛的她强忍着浑身骨骼仿佛寸寸断裂、内脏好似移位的恐怖剧痛,强行榨取着疲惫不堪的精神,在即将砸落船板的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提气施展了二段跳。
这在平时可以轻松施展的步法,此刻却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挣扎,几乎抽空了她最后的气力。
“噗——!”一口鲜血终究没能忍住,从她口中喷出,内脏如同被撕裂般剧痛。
但她的身体,也因此获得了极其短暂、微弱的一次向上缓冲之力!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间缓冲,让她得以稍微调整了一下下落的姿态。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将自己垫在下方,双臂更是死死护住怀里的米霍克,将他的头脸和要害尽可能笼在自己怀中。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月邀的后背率先狠狠砸在粗糙的船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更大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几乎让她瞬间昏厥过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而被她护在上方的米霍克,虽然也受到了震动,但大部分的冲击力都被月邀的身体承受了。他闷哼一声,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受到震荡,但至少没有受到致命的二次伤害。
小船因为这猛烈的撞击在海面上剧烈摇晃了几下,溅起一片水花,最终缓缓稳住了。
月邀瘫在船底,浑身如同被拆解后又胡乱组装起来,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她残存的意识,试图将她拖入黑暗的深渊。
但是,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