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邀的目光在昏暗的树林中扫视,她很快在一些树干上发现了用利器刻下的简易记号。痕迹很新,显然是刚留下不久的。
“这边有标记,应该是贝克曼留下的。”她对香克斯说道。两人便循着这些记号,小心地在崎岖的林间穿行。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前方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跳动的火光,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闪烁。
“贝克曼!”月邀远远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传开。她和香克斯一起,加快脚步朝着火光跑去。
空地中央,贝克曼正背对着他们来的方向,蹲在另一小堆篝火旁,专注地摆弄着什么。听到喊声,他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他显然没想到他们会跟来:“你们怎么来了?晚上的树林温度很低,很危险。”
等到月邀和香克斯跑到近前,火光照亮了彼此。贝克曼这才看清,月邀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厚实的冬装,而香克斯则整个人裹在一床被子里。
“你离开的太久了,我们很担心你。”月邀说道。
“给!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呢?这么久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香克斯将怀里抱着的被子塞到贝克曼手里。
贝克曼接过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燥而蓬松。没想到他俩看起来两手空空,却准备了这么多物资,他们或许不擅长传统意义上的野外求生,但显然拥有着某种更便利的生存方式。
“谢谢。我转了一圈,这座岛上确实如你所说,没有明显的淡水源,可食用的植物或动物痕迹。不过那边靠近悬崖下的海面,水流相对平缓一些。”他拿起地上那根已经削得笔直光滑的长树枝,以及手里正在搓捻的,用树皮纤维编织的粗糙麻绳,“我准备做根简易的鱼竿,看看能不能钓上点鱼。你不是饿了吗?”
“啊……你说食物啊。”香克斯挠了挠脸颊,露出无奈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他从包裹里取出了几份热气腾腾的食物,直接递到贝克曼面前,“其实我们有带够吃的。给你,不用这么麻烦去钓鱼啦。”
贝克曼的动作彻底顿住了。
到头来,自己不仅是被对方救醒,连御寒、乃至最基本的食物,似乎都在不知不觉间,完全依赖于这两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年轻海贼。他之前那点想要自力更生甚至回报一二的打算,在对方这种近乎奢侈的物资储备面前,显得如此笨拙且多余。
他沉默了几秒,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放下了手中做到一半的鱼竿和麻绳,接过了香克斯递来的食物。食物传来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直熨帖到心里某个角落,却也让那份微妙的复杂情绪更加明显。
月邀在贝克曼燃起的这堆新篝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背靠着一块平整的岩石。她顺手捡起了贝克曼放在地上的那半成品鱼竿,仔细端详。树枝被削得极为笔直,一端还巧妙地用匕首刻出了绑线的凹槽,那麻绳虽然粗糙,但捻得均匀结实,显然费了不少功夫。
“好厉害,”月邀由衷地赞叹道,眼中带着欣赏,“感觉贝克曼你好像什么都会做。”
温热的口感瞬间驱散了胃里的烧灼感,难以言喻的美味让他疲惫的身体都仿佛得到了一丝慰藉。贝克曼咽下食物,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些之前的疏离:“只是一些在海上和陆地上讨生活必须会的简单东西罢了,不算什么。”
香克斯也坐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问题,再次问道:“贝克曼,你之前说你是自己一个人出海的吧?没有伙伴吗?”
“没有。”
香克斯似乎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在他看来,大海如此广阔又充满未知,一个人航行该多孤独啊,“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海?我和小月正在组建海贼团!在海上,一个人也太孤独了。”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香克斯能感觉到,贝克曼虽然话不多,有些冷淡,但绝不是坏人。他沉稳可靠,懂得很多实用的东西,而且在以为自己需要食物时,会默默去做鱼竿。这种细致的关心和行动力,让香克斯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然而,贝克曼咀嚼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尽管经过短暂相处,他能感觉出这两个年轻人与他印象中那些穷凶极恶的海贼截然不同,但海贼这个身份所背负的普遍意义,让他无法轻易接受。
他缓缓摇了摇头,“我对当海贼可没有兴趣。”
“是吗……”香克斯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但这份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又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阳光的笑容,真诚地说道:“真可惜。明明我觉得你人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