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像不知疲倦似的,几乎绕着整个占地广阔的私宅跑了一大圈。月邀选择的是一套完整的中式园林蓝图,移步换景,处处匠心。
除了主屋,还有琴房、书房、茶室、观景台等独立建筑,彼此以回廊或小桥流水相连。而正如她所说,几乎每处主卧或次卧的后院或侧院,她都安置了一个或大或小的温泉池,热气袅袅,在月光和灯光下如同仙境。
这一整座融合了自然之美与人工匠心的豪华宅邸,彻底震撼了出身海贼船,习惯了风浪与粗粝生活的香克斯。他见过许多岛屿,繁华的城镇,甚至一些贵族的宅邸,但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如此充满诗意、又如此“家”一般温暖安宁的地方。
终于,他跑累了,也看呆了,停在一座横跨溪流的小拱桥上,扶着雕花的栏杆,望着眼前月光下如画般的园林夜景。
他转过头,看向一直温柔跟随着他,耐心解答的月邀。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清辉,她的笑容比任何灯笼都要温暖。
香克斯的脸又有些红了,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一种受宠若惊般的喜悦和一点点不安。他抓了抓自己蓬松的红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感叹,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确认:
“小月,我真的……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吗?”这比他想象过的任何家都要好上一万倍,甚至比他梦想中未来海贼船上的船长室还要舒适和美丽。他觉得自己像个闯入了宝库的幸运儿,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留下。
月邀走到他身边,同样倚着栏杆,望向波光粼粼的溪水。
“当然啦。”她对上香克斯有些忐忑的明亮眼眸,笑容温暖而真诚,“既然香克斯和我共居了,那么这里,就也是你的家。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想在哪里休息,想探索哪里,都可以,不用客气。”
“家……”香克斯低声重复了这个字眼,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不安和漂泊感。
他忽然觉得,被巴基开走小船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甚至觉得,在这片大海上,拥有这样一个可以安心回归的家,和这样一个邀请他共享的伙伴,比他曾经憧憬过的任何宝藏,都要来得珍贵和令人心动。
月邀领着仍处于震撼与兴奋中的香克斯,穿过灯火通明的回廊,朝着客房走去。私宅内部同样精致,木质的地板光洁,墙壁上挂着雅致的书画,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熏香。
就在他们经过月邀自己卧室门口时,香克斯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对面那间房门虚掩的房间。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那间房的房门并未关严,透过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陈设。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随意搭在床上的一件男款紫色衬衫。
那绝不是米霍克会穿的风格。
更重要的是,房间里有明显的生活痕迹,一切都显示,这里并非空置的客房,而是有人常住,并且,就在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停留。
月邀走了几步,发现香克斯没有跟上,疑惑地回过头:“香克斯?”
香克斯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猛地沉了下去,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让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泄露出来,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状似不经意地抬起手,指向那间房间,语气尽量放得轻松,甚至带上了一点往常那种带着撒娇意味的请求:
“小月,这间房间……我能住这里吗?离你近一些,晚上要是有什么事,也方便叫你。”
月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立刻浮现出歉意,“抱歉啊,香克斯。这间房间已经有别人在使用了。虽然他现在不在,但这里算是他的固定房间。”
她指了指旁边另一间客房,“你可以住我隔壁的这一间,也很近的,隔音也很好,不会互相打扰。”
不是临时借住,不是偶尔来访的客房,而是固定房间。这意味着那个人在这个属于月邀的家里,拥有一个长期的位置,一个几乎等同于家人或伴侣的归属空间。
是谁?
是那个自勇军首领龙吧。那些通过共感稻草人断断续续共享到的感受,那些亲密到让人心头发颤的触碰与体温,只有他,才可能被月邀如此自然而然地安排一个固定房间。
香克斯原以为,只要将月邀带离那个男人的身边,将她绑在自己的船上,让她只看着自己,只跟随自己航行,那些曾经因为距离和未知而产生的酸涩与不安就会消散。他以为,未来漫长的海上时光足以覆盖掉过去短暂的痕迹。
可直到此刻,亲眼看到这个充满了另一个男人生活气息的房间近在咫尺,他才惊觉自己根本做不到不在意。
那个人,比他更早地走进了月邀的世界,不仅在现实中与她并肩作战,更在她的私人领域里留下了烙印。他们共享的,远比他想象得更多、更亲密。
那股在餐厅初见龙时就隐隐升腾的敌意与排斥,被后来者居上的不甘与危机感,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耳边有一种近乎暴戾的独占欲在疯狂叫嚣:她的身边,她的家,她的注意力……应该只有我才对!
【与费加兰德·香克斯亲密度+100】
香克斯垂下眼睫,遮住了眼眸中瞬间翻涌起的情绪。他放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往常那种爽朗的笑容。
“这样啊,那好吧。”他语气轻快,仿佛刚才的请求只是随口一提,“我就住隔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