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小月。…。”
……
…
此刻身体的感受才让他确信，今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幻梦。
次日清晨，月邀和香克斯回到了那座荒岛。贝克曼正背对着海岸整理筏上的藤蔓，听见踩过细沙的脚步声猛然回头，手下意识按向腰间，看清来人是他俩后，他绷紧的肩线才不易察觉地松弛下来。
他的目光在月邀身上停留了一瞬。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礼服，裙摆在海风里微微拂动，与周遭粗糙的沙砾和凌乱的礁石形成奇异的对照。
贝克曼向来不吝于欣赏任何美丽的事物，尤其是美丽又强悍的女性，更何况她还曾俯身将呼吸渡入他肺中，那份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唇上。可随即，他看见了她异常红肿的嘴唇。
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地移开了视线，他抬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月邀和香克斯的注意力则完全被他身前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木筏，体积不大，却有着精心组装的木质骨架，铺展开的宽大树叶被坚韧藤蔓固定成两面粗糙的双翼。
“这是什么？你做的吗？”月邀走近，惊讶地问。
“嗯，昨晚赶工出来的。”贝克曼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我测了风向和局部水流，这种结构理论上能利用混乱海流的缝隙穿过去。我们没有船，这是唯一的选择。时间太紧，只能做成这样。”
香克斯已经蹲在了木筏边，双眼几乎要冒出星星来：“好酷！贝克曼，你还会造船啊。”
“算不上造船，”贝克曼摇摇头，用脚轻轻踢了踢木筏的骨架，“它很脆弱，撑不了太远，但足够把我们三个人送出这片封锁的海域。等到了有正常航线的岛屿，你们可以去弄艘真正的船。到时候……”他顿了顿，“我自己再想办法回北海。”
月邀的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浓重青黑上，他竟一夜未眠，只为制作这个能带他们离开的工具。她原本想说自己有轻功和秀桔在身，根本不会被这种困境所阻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直接问道：“你还是打算回北海？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做海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比大多数人更自由，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自由？”贝克曼低声重复，忽然抬眼看向她，“按自己的心意……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吗？”
他的眼神太专注，月邀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头。“那也不一定，但至少，你可以尽全力去争取。”
“当然不是！大海又不是许愿池！”香克斯听见二人的对话，猛地站起来，“海贼啊，是当你渴望什么东西，不管是宝藏、冒险、名望，还是别的，你就得冲进风暴里去抢，钻进古老遗迹去找，或者押上一切跟该死的命运斗上一场！可能会输得精光，可能会死在大海不知哪个角落，但每一个选择，都是你自己的意志，是你自己骨头做的罗盘指出的方向！自由不就是这个吗？”
贝克曼倏地看向香克斯。这个一直显得跳脱甚至有些幼稚的红发少年，此刻站得笔直，眼神灼亮如初升的太阳，话语里带着某种锋利无比的信念。贝克曼轻笑了一下，他重新看向月邀，再次问道：“那么，你希望我加入吗？”
“当然，我和香克斯都这么想。”
贝克曼又瞥了一眼香克斯。少年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昨晚那番关于海贼与自由的言论，此刻结合这眼神，竟奇异地有了说服力。他原本只打算将这两个人安全送出险地，便算还了人情，各奔东西，但此刻，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似乎被香克斯的那番话语，轻轻叩动了。
也许，换一条路走走看，也不错。
“好吧，”贝克曼最终开口，弯腰拉起固定木筏的藤蔓，“那我就暂时，跟你们走一段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