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稍顿,阿冬便冷声接话:“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有时候有血缘的亲人,也可能是缠绕脖颈的毒蛇。”
楚晚君声音淡然:“你说得对,人心的确不可信。”
当时的她本想着,让十岁的小孩留在亲人身边,就能得到照顾,她便留下神识印记离去了。可在一月后,神识印记突然炸开,她感应到洛冬凌生命垂危,还以为他姑姑那出了什么事,便急匆匆赶去。
结果,却在山崖下的毒虫谷找到了他,那时的洛冬凌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灵根全废,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在满是毒物的谷中,被渡劫期的神识包裹住,缩卷成一小团,瘦骨嶙峋,像即将枯萎而去的花草。
这孩子明显在这一月内,过得很糟糕,她将他抱了起来,为其疗伤,见孩子意识清醒了,便带着他上了姑姑家讨说法。有她的破天剑在,洛冬凌的姑姑修为又不强,所在的门派也只是个百年之内的小门派,自然不敢在破天剑下包庇门中罪魁祸首……
她帮洛冬凌出了气后,便问这孩子以后打算,虽然孩子才十岁,但已经历许多风霜,他拉着清穹的手,目中有一点寒星,像冬夜薪火夺目炽热。
洛冬凌说他要修仙,他不想这么弱,一辈子都无法替族人报仇。他想变强,强到能保护所有在意的东西。
清穹看着这个孩子,仿若在他身上,看见了幼年还是乞丐的自己,她说修仙很苦,途中磨难足以让许多人望而生畏。
洛冬凌却说值得。
然后她便收了洛冬凌为徒……
楚晚君断断续续说完往事,抱着她的阿冬也安静地听了一路,偶尔步伐停顿,似因她的话有了些情绪,但最终没有点评一句。
楚晚君也不在意男人是何态度,她道:“小洛在几百年前就失踪了,我这次来北洲就是来找他的消息。”
阿冬闻言,总算开口问:“晚君很在意他?”
楚晚君没有犹豫,“他是我捡回来的,总得负责。”
阿冬顿了顿,他小心翼翼问,“若是晚君找到他后,发现他已犯下大错,做了不可挽回之事……”
“犯下大错,不可挽回的事是指什么?”楚晚君疑惑。
“例如修了邪道,例如有违人伦,例如杀了很多人……”阿冬声音有一丝发颤。
楚晚君却道:“这是大错?你我不都如此?”
阿冬一怔,他茫然地看着怀里的女剑修。
楚晚君面色淡然:“虽还未到有违人伦的地步,但以上均是干过。”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若事事在意,事事束缚,反而难长久。仙,魔,妖,邪都是如此,只是立场不同,才有纷争罢了。”
她声音淡然,言语通透,将阿冬心底的紧张缓解了一二。
阿冬将女人在怀中圈紧了一些,下巴搁在她发顶,感受着属于她的温度。
良久,他唤了声:“晚君。”
“嗯?”
“我们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楚晚君没有答话,她看着男人脖颈浮动的喉结,心想这男人是不是脑袋糊涂了。
以后……若无情道动心了,可是要杀人的,她们又怎么可能,一直这般纠缠……
一番对话后,两人各有心思,之后便不再言语。
一天后,她们到了北洲城。
楚晚君让阿冬带着她去找青雪,却发现青雪在北洲城的店铺紧闭大门,上面贴了暂时闭店的封条。
天外楼的人出去了……
楚晚君思考了一下,便决定先找一个酒楼安顿,过两天再看看。
她也可以趁机多修养一二,顺便听听外界的消息。
至那日三人爬上封印后,楚晚君受了重伤,阿冬与封印周围的修士大打出手,导致修者们均受了伤,本来当日便能修好的封印,硬生生拖了三天才补好。
不过好在凌青云已经带着成旭,还有十大仙门大部分人坐仙船撤离北洲。
这也意味着,那些见过魔尊玄夜真容的人也离开一大批,楚晚君和阿冬眼下活动就更方便一些。
但以防万一,楚晚君和阿冬还是施加法术遮掩面容。
阿冬将自己容貌的妖异感掩盖住,变成了一个清朗的公子哥,楚晚君则是将清冷的眉眼变得柔和了些,眼中冷气消散一二,有了一些温柔婉约。
两人互相打量对方容貌,均是感到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