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缘深深的注视着白莲,不一会又克制的转过头去,这一切都被纾璃看在眼里。
入夜,纾璃扣响了白莲的房门,她袖中的手帕被她紧紧攥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嫂嫂,这么晚了,还不睡啊。”白莲请纾璃进屋,她仍是一身常服,似是没有睡觉的打算。
“姐姐你还是叫我纾璃吧……我来,是有事想找你。”纾璃欲言又止。
白莲定定的看着纾璃,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见着哥哥了。”
白莲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平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幽深无波澜。
“所以,他是想让你来劝我归降?”
“姐姐,我只是……”纾璃慌乱起来,她没料到白莲早已未卜先知。
白莲好不容易逃亡归来,救了白家那么多人的性命,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我能理解你。”白莲平静的说道,“无论真相是什么,圣上都会忌惮有我这样的怪物存在,交出我一个人,或许能护得全家的安宁。”
“哥哥会有办法的!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想保伽氏一族长盛不衰,他要为这皇权铲除异己,他没有错。
白莲心中那朵名为爱情的小花,正悄悄的凋零着。这样珍贵的情感,或许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
“你让他来带我走吧。”
在纾璃走后,白莲关上了门,连同自己最后的念想,也一并关了起来-
伽珞燐来的很快,风尘仆仆赶来,一人骑着马,没带任何随从。
白莲站在门外,似是在迎接他,她的脸上无喜无忧,只是平静的注视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来,然后把自己深深搂进怀里。
“我真的很想你。”伽珞燐抚摸着白莲长长的发,嗅着她身上那股独特冷冽的香气,让他幸福得好似身处在梦境。
“太子陛下,民女戴罪之身,这样不合适。”白莲轻轻出声,陌生的称呼让伽珞燐如坠冰窟,他默默松开手。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跟我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伽珞燐匆匆牵过白莲的手,就想让她上马。
“住手!你不能带走她!”伽珞燐一回头,看见的是白子缘怒气冲冲的脸,“要抓就抓我吧!”
“子缘!”纾璃流泪哭喊着,想去阻止,白墨渊与长孙娆儿此时也出现在门口,悲伤的看着门外的场景,他们都无力改变什么。
“岳父岳母大人”伽珞燐沉默道,“请你们相信我。”
“爹,娘,哥哥,嫂嫂”白莲面向家人,郑重的行长揖礼,
“白莲愿为族砥柱,以一己之身,换白家喘息之机。”
多说无益,这场家人之间的惜别很短暂,伽珞燐与白莲翻身上马,向着凤舞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这是她第三次离开家,这次怕是很难再回去了,念及此,白莲闭上了双眼-
锦阳宫中,白莲双手被缚于身后,在羽林军的羁押下,重重跪地。
伽奉天注视着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记得上次她的惊艳亮相,还是在麒儿的选妃日上,那首琵琶曲惊艳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却差点杀光了自己的精锐部队。
“说吧,你可以怎么死。”伽奉天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做起了最残忍的审判,“朕听说你刀枪不入?”
一侧的伽珞燐抿紧双唇,他一遍遍在脑中考量着自己计划的细枝末节,很怕一个闪失,就真的会亲手把爱人送上刑场。
白莲沉默了一会儿,昂起头挺直腰身,脸上毫无惧色,缓缓道:
“民女认为,民女可以不必死。”
“大胆!”
“陛下请息怒,民女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陛下稍加利用,民女可以是陛下最锋利的剑。”白莲直视伽奉天的双眼,“到那时,陛下再让民女死,也不迟。”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伽奉天沉默的凝视着白莲,好似在审视一块稀世的璞玉,在思考是将它雕琢成传国玉玺,还是砸碎了作为龙椅的垫脚石。
白莲知道,凤朝眼下正是最动荡的时候,前有数个皇子陨落,后有几大氏族没落,帝王精力不济,北狄又虎视眈眈。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