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他才发觉了其中的不正常！
一个人生出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但想着自己的小……小……小姨，妄想她要以身相许来报恩，然后生出了这样的反应，那就一点都不正常！
他突然就明白了乔茜晚上为什么要那么问。
那个时候，她问：“如果她要以身相许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会怎么做？”
当时，他皱着眉，完全不明白。
他的重点居然放在了为什么要以身相许上。
这怪不得他，因为他完全没看过山下的那些话本子，不明白“弱女子以身相许”本来就是一种传播很广泛的想象……甚至于，山下的绝大多数的男人，他们其实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认知，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总觉得一个孤苦无依、美貌绝伦的女子会从天下掉下来，并且爱他爱到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所以美人计为什么屡试不爽呢？正因为这些男人太蠢啊。
今晚，乔茜提起的时候，他还很不理解——陌生人要近身，对他来说本就是不可接受的。
结果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梦是假的，可是梦里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她凑上来，那么关切地用手帕帮他擦脸的时候……他竟完全想不起要避开。
他甚至在享受。
享受她的指腹透过那一方薄薄的手帕，就这样摩擦过他的面颊，轻轻柔柔的，那时他心如乱麻、心猿意马，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而她呢？
她只是那样认真、那样关切地将他面颊上的血擦干净，好似没有一丝杂念。
她的手离开时，他有些舍不得……她身上那股温暖的阳光味道离他远去了，但他还想要、还想要继续去享受……
然后，她的手就这么有意无意的，蹭过了他裸露的小臂。
好像猫的尾巴。
猫的尾巴去蹭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好像在蹭、又好像根本没有，它们的意图总是这样的难以琢磨，谁也莫要想明白它们的心思。
他的小臂立刻紧紧绷起，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事实上，阿飞现在也像是一块硬邦邦、水淋淋的石头。
他还躺在榻上，眼睛瞪着他的床幔，这床幔是十天前才换的……春天到了，乔茜喜欢鲜嫩的颜色，她总说阿飞太过冷冰冰，少年人就要有少年人的朝气，所以，她亲自为他换上了嫩色的床幔。
他的肌肉又一次紧紧缩起，紧张的一抽一抽的痛。
但他的心绪远比他的身体更为激动！
他居然对乔茜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他居然对乔茜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阿飞忽然惊觉，他总是不愿意去喊她小姨，他总是执拗的去喊她的名字，她从来没有怪罪过他，似乎是全然不在乎……
但是，他呢？
他是否因为她那宽容的态度，而产生过些许的窃喜？
他的心里，是否早就不把她当做小姨看了，他或许早就把她当做女人去看了……他早就、他早就……
他早就对乔茜生出了如此龌龊的心思！
陡然之间，阿飞的心里泛起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愧疚与自我厌恶！
倘若乔茜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觊觎什么，她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
他的牙关忽然就紧紧地咬住，那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庞之上，已浮出了一种极痛苦、极压抑的表情。
他静静地躺着、躺着，一动不动。
他没有伸手，没有去纾解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该受惩罚。
于是，他就在这静悄悄的夜里，默默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