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收到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像是盛满了星光。
他紧紧握着那支粗糙的木笛,用无比认真、仿佛誓言般郑重的语气说:“谢谢兄长,我会永远把它收藏好的。”
那时,年幼的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道:“收藏好做什么?本来做来就是给你用的,你平时无聊就吹着玩玩,弄坏了也没关系,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他说完没多久,转头就被剑术练习、家族事务以及其它更精致、更拿得出手的礼物占据了心思,早就忘了这只粗糙的、第一次尝试的手工笛子。
后来,他又送过缘一很多别的东西,香甜的糖果,精巧的市卖玩具每一样都比那只木笛要精美得多。
他以为缘一会更喜欢那些。
而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缘一真的做到了自己说的话,将那支粗糙的木笛“永远收藏好”的呢?
是在最后。
,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无声的诉说着一个被珍视了一生的承诺。
——“我会永远把它收藏好的。”
那一刻,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严胜。他怔怔的看着那两截断笛,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是翻江倒海的、混杂着震惊、悔恨、嫉妒、自惭形秽的剧烈情绪。
他也忽然想起,当年在他送出笛子后不久,缘一也仿照着他的样子,削了一支木笛送给他。
可他呢?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将那支缘一送他的笛子丢到了哪里,或许是在某次练剑后,或许是在整理物品时,总之他根本从未真正在意过,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它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杂物般,遗落在了记忆的角落,再也寻不回踪迹。
一支被他随手丢弃,一支被对方珍藏至死。
严胜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支来自黑绝、却与他记忆中度秒如年的那支笛子一模一样的木笛,呼吸停滞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被他强行压抑、试图远离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他淹没。
黑绝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失神和剧烈波动的气息,挣扎得更加猛烈,发出嘶哑难辨的声响。
但严胜已经无暇顾及它了。
缘一。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心底最溃烂的伤口上狠狠碾压。
那支被他随手送出、早已遗忘的粗糙玩意儿,竟被他的弟弟,那个他嫉妒了一生、追逐了一生,如同稀世珍宝般,收藏了一辈子。
一股极致酸楚、尖锐自卑和无处宣泄的愤怒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涌、灼烧,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彻底焚毁。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缘一的身影。
那个人,从小便是如此。明明拥有宛如神之子一般的才能,却从未以此自傲;被不公平的对待,囚禁在方寸之地,眼中也依旧纯净,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在意。
他呢。
作为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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