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刚落,便有举剑将一道人影逼押了过来。
只见那道人影自神武士雄伟的身影里缓缓现身穿过,她一袭菱白衣裙加身,在漫天的男人堆里显得格外的扎眼,那人脖颈处抵着一柄利剑,她被迫提步而来,那人……那人赫然是那晚匆匆离别,被他匆匆和离后的妻子沈氏。
宁王竟将沈安宁活抓了来。
而早在远远看到那道身影的那一瞬间,原来还优哉游哉,一片气定神闲的陆绥安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看到那道越走越近,越来越熟悉的身影,直到隔着远远的人群,两人在空中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陆绥安眼中的戾气一瞬间喷涌而出。
他只嗖地一下跨步而出,便要径直朝着对面冲过去,却见一旁的廉城牢牢拦住,再一抬眼,只见宁王已亲自上前迎了过去,只笑意绵绵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沈安宁,而后忽又朝着身后下属道:“这是本王的朋友,竟敢如此不敬,哪只手不敬,便剁去哪只手吧。“
他微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话语说出这时间最残忍的话语。
话语刚落,那个用剑抵在沈安宁脖颈间的护卫便被人当场捂嘴挥刀砍去了一只
手。
除了撒满一地的鲜血,整个过程,那个被砍去手之人都未曾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就被人拖走了。
处置完那人后,宁王这才继续朝着沈安宁一脸温和,甚至微微笑着道:“委屈你了,陆夫人,哦,不对,是沈姑娘才对,都怪本王招待不周,那些下属不长眼,唐突你了。”
话说宁王微微笑着同沈安宁寒暄着。
一如他们从前,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然而,他此刻眼中的笑,却看得沈安宁心里头莫名发毛,直令她浑身寒毛倒立,脸色一度有些发白。
他旁若无人的同沈安宁说着话。
仿佛此时此刻,不曾被千军万马包围,闲散得如同在闹市的街头,闲聊说话般。
直到,远处,陆绥安隐怒的声音响起:“江洵呢?”
沈安宁一晃神,这才缓过了神来。
一抬眼,只见陆绥安满脸阴郁,像是在咬牙质问她,又像是在质问身后的下属,亦像是被眼前这一幕激得一度失了理智。
江洵是陆绥安那批死卫的首领,原来,在那日和离当晚,陆绥安便已秘密将江洵安插在了沈安宁身边护卫她。
昨晚,劝说陆元覃受降,得知陆绥安的铁骑跨入城门后,沈安宁功成身退回到了沈家,没想到沈家众人均已被人控制住了,而控制他们的人不是旁人,竟是当初宁王借以拜学的名义安插进沈家学堂的学子,那人压根不是前来拜师的学子,其实不过是宁王率先安排进沈家的细作。
那日,在被挟持的那一刻,江洵突然出现,本可以将她顺利解救走,可是,那细作竟以所有学子们的生命做要挟,沈安宁只得素手就擒。
于是,被生生挟持到了这里。
其实,在来的路上,沈安宁已隐隐猜测到了什么,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此刻两军对垒的架势,已由不得沈安宁不承认这个事实,原来,当年骆贵妃叛乱,那背后的始作俑者竟还有一人,竟是她一直不曾警觉的宁王殿下。
只是,前世朝局太乱,为了尽快平息事端,朝廷便将宁王叛乱一事押了下来,故而前世沈安宁不知宁王判断乱一事,直到昨夜被擒,她这才一瞬间意会了过来。
难怪,难怪宁王当初竟会如此轻易的同意让她以区区一幅药方换走整个仙鹤楼,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聪慧过人,原来,不过是被对方早早便盯上的一块肥肉罢了。
难怪,又是合伙开生意,又是分红,又是那日街上的相助,桩桩件件皆不过是接近她的手段罢了。
包括,那日在码头的相遇,其实,她早就应该料想到的,堂堂王爷怎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码头,所以,那些黑火,药其实都是宁王走私的物资?
她早该想到的,便也不会落日现在这个地步。
终归是自己过于自负罢了。
……
“陆绥安,做你该做的事情,不必管我。”
“你我已然和离,已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怪你。”
话说,隔着泾渭分明的两方阵营,沈安宁同陆绥安遥遥相望。
她也没想到,这辈子竟会走到这一步。
她没想到,这辈子她竟会被人生擒,成为了别人要挟陆绥安的软肋和把柄。
她会是陆绥安的软肋么?
她会是陆绥安的把柄么?
沈安宁不知道,可很是显然,宁王是这样认为的。
若是前世,沈安宁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大笑一场,她怎会是他陆绥安的软肋,那宁王怕是瞎了眼吧,这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