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浪站在空荡的精舍內,指尖拂过那本被艰难收起的三丈巨典《丹诀第一卷》。
李师兄的玉简余温仿佛还在识海,那份厚重的情谊与沉甸甸的丹道之秘,被他小心收起。
“该走了。”他低语一句,再无留恋。
將必要的物品——几套衣物、李师兄留下的青钢长剑、代表精舍归属的玉契收入储物袋。
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了月余奇遇的居所,韩浪推门而出,匯入楼下喧囂的人声鼎沸。
刚下楼梯,一阵抑扬顿挫的吟哦声便撞进耳朵:
“妙啊妙啊!”一个青衫书生正摇头晃脑,对著满堂宾客,“听我新作,咏此间翠竹——『竹子生得绿油油,一节一节往上躥!风儿吹来摇啊摇,好像跟我点点头!”
韩浪脚步一顿,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赶紧低头,强忍著才没当场喷出来。
“好!质朴!率真!”竟还有人真心捧场。
紧接著,另一位白面书生起身,清清嗓子,声情並茂:“在下也有一首,咏这勾栏灵泉——『啊,灵泉!你真清!啊,灵泉!你真亮!仿佛天上的明月,照亮我的心房!”
现场瞬间安静了一息。
“噗嗤…”韩浪实在没忍住,漏出半声气音,连忙死死捂住嘴,胃部抽搐,肩膀可疑地剧烈耸动。
不行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刚稳固的道心都要被这“神作”笑崩出裂纹。
此地不宜久留!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挤出人群,將身后那些“妙极!”“深得自然三味!”的讚嘆彻底拋在脑后。
那两首魔性打油诗的旋律,恐怕要在他脑子里盘旋好一阵子了。
。。。
依旧是那片月光如水、竹影婆娑的后山竹林。
环境依旧,韩浪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青衫身影静立竹海中央,双眸紧闭。
手中青钢长剑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
他回忆著那生死一瞬的爆发,那道由意志凝聚、撕裂空气的无形锋芒——“意之所至,锋芒自生!”
三个月后。
汗水浸透衣袍,虎口震裂又结痂。
他一次次榨乾体內那六缕仙气,逼迫自己进入那种全神贯注、物我两忘的境地。
剑招在脑中拆解重组,“刁钻、灵动、飘忽”三味被反覆咀嚼、融合、升华。
“嗤!”
手腕轻抖,青钢长剑无声无息刺出,轨跡飘忽如竹影摇曳,角度刁钻似毒蛇探头,速度却快逾闪电!
剑尖所指,数步之外,一根青翠竹叶无声无息从中裂开,断口平滑如镜。
韩浪眼神锐利如电锋,身影骤然旋动,长剑隨身走,划出一道羚羊掛角般的弧光。
剑光圆融流转,似引似格,借力打力,带著一股奇异的牵引之力,將周身丈许內飘落的竹叶尽数捲入剑势!
“嗡——!”
剑身轻颤,发出低微清鸣。
被捲入的竹叶並非被绞碎,而是被剑锋上吞吐不定的无形之力瞬间切割、剥离,化为肉眼难辨的微尘,簌簌落下!
竹林间,仿佛下了一场无声的翠雪。
韩浪收剑而立,气息微喘,胸膛起伏,看著那飘散的翠色微尘,眼中光芒却亮得惊人。
三个月的苦修,那道意念凝聚的锋芒,已不再局限於生死关头的爆发,开始有了几分如臂使指的雏形。
虽依旧微弱,距离李初圣的境界更是天渊之別,但这確確实实是独属於他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