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长捏著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黑熊瘫在墙角,大口喘著粗气。
孙希伟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溻透了。
“王所长,您是想问,黑熊的船著火时,我在哪儿,对吗?”
姜河的声音很平静。
“对。”王所长点头。
“我在陈伯家。”
“哪个陈伯?”王所长下意识问道。
“鬼手陈。”
派出所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鬼手陈,陈通。
镇上谁不知道这个怪老头?
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一辈子没跟几个人说过话,更別提留谁在他家过夜了。
“胡说八道!”孙希伟第一个跳起来,“陈通那个老疯子,会让你进他家门?你撒谎!”
“我撒没撒谎,您派人去问问陈伯,不就清楚了?”
姜河的表情没一丝波澜。
王所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他太了解陈通了。
那老头犟得像头牛,这辈子就没跟谁低过头,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半大孩子撒谎。
就在孙希伟还想再嚷嚷的时候,派出所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王经理和赵川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王所长!您可不能听他们瞎说啊!”
王经理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姜河这孩子,不可能放火!”
“王经理?”王所长显然也认识他,“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王经理指著姜河腰上的纱布,“您看看这伤!今天早上,他跟陈老哥拖著那条大海鱔来我饭店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他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跑去放火?”
赵川也跟著喊:“对!我能作证!我看见姜河的时候,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孙希伟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两个程咬金。
黑熊看著这阵势,心里那点侥倖,也跟著飞到了九霄云外。
“王所长!”
说曹操,曹操到。
年轻民警小张,拖著两个垂头丧气的跟班,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提溜著一个黑乎乎的电瓶,上面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