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铁山也跟著憨笑起来:“哪是有点人心,简直是活菩萨下凡!”
只有陈通,那张老脸,瞬间绷成了一块风乾的礁石。
他扭过头,盯著远处灰濛濛的海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咳咳……”
姜河有咳出几口又咸又腥的海水,那股濒死的寒意总算退去了一些。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可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鲁平这步棋,他看懂了。
那个老顽固,嘴比船锚还硬,心里却比谁都怕“海龙號”救不回来。
而且,他的孙女也在船上,他就算不愿意管眾人的死活,但他自己的孙女他不能不管。
……
一个多小时后。
码头,终於遥遥在望。
当看到岸上那些熟悉的人影时,赵川第一个扔掉手里的水桶,嚎了一嗓子。
“回来了!老子他娘的回来了!”
那一嗓子,不像欢呼,更像是濒死前的哀嚎,带著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哭腔。
岸上,那些散工和看热闹的渔民,看到两艘破船连在一起,慢慢悠悠地靠岸时,全都炸开了锅。
尤其是陈通那艘船,整个船尾都快被海水吞了,看著隨时都会散架。
“我的老天爷!他们真从沉船湾里爬出来了!”
“快看!船上那根黑不溜秋的木头是啥玩意儿?”
“这是去海底把龙王爷的床腿给拆回来了?”
议论声中,两艘船终於靠上了码头。
赵川和魏铁山手脚並用地爬上岸,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像两条离了水的死鱼,大口地喘著粗气。
鲁小笙被几个好心的渔家大婶扶上岸。
陈通最后一个上岸,步履蹣跚间,仿佛又老了二十岁。
姜河跟著跳上码头,他看了一眼那艘正在下沉的破船,又看了一眼那根静静躺在甲板上的铁肋木,心里那块巨石,总算落了地。
“哥!你没事吧!”赵川挣扎著爬过来,一把扶住姜河。
“死不了。”姜河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找人把船里的水排乾,那根木头,必须马上弄上岸。”
“好嘞!”赵川应了一声。
“都愣著干什么!搭把手,把木头抬上岸!帮忙的一人给两块钱!”
赵川刚吼完,自己腿一软,又差点坐回地上。
他刚才在船上是憋著一口气,现在气鬆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码头上的散工和渔民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七手八脚地找来最粗的缆绳和最厚的木板,搭成一个简易的斜坡。
魏铁山红著眼,第一个跳回那艘还在漏水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