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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码头的喧囂终於散去,只剩下“海龙號”静静地泊在水面上,船头的红绸在夜风中轻轻飘荡。
姜河没有回家。
他先去了趟镇医院。
医院的来苏水味,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鬆下来。
他推开病房的门,姜小雪正趴在床边打盹。
病床上,父亲的呼吸平稳,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听到开门声,姜小雪猛地惊醒。
“哥!”她看到姜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声点,別吵醒爹。”
姜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將手里提著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饭盒里,是他在国营饭店特意打包的肉包子和小米粥。
“哥,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听人说,码头那边……”
姜小雪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都解决了。”
姜河揉了揉她的头髮,“船修好了,明天,哥就出海,去抓大龙虾,赚大钱。”
“真的?”姜小雪的眼睛瞬间亮了。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兄妹俩小声地说著话,直到父亲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他们才停了下来。
姜河又陪了一会儿,將剩下的钱和一些票证都留给了妹妹,这才悄悄退出了病房。
他迎著风站了一会儿,接著绕到了医院的后门。
那里,一道身影正蹲在墙角抽著烟。
是李二狗。
“哥。”李二狗看见姜河,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
“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妥了。”李二狗压低了声音,“我找了几个嘴巴严的兄弟,把孙家那老宅子附近都摸了一遍。”
“孙希伟那个老王八蛋,比狐狸还狡猾!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敢露面,就让他婆娘偷偷摸摸地去镇口的邮局,想给他市里的亲戚发电报求救!”
“电报?”
姜河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內容我们没看著,但被我一个兄弟给搅黄了。他假装喝醉了酒,在邮局门口闹了一通,那老娘们儿嚇得魂都飞了,电报也没发成,就跑了。”
“干得好。”姜河点点头,“继续盯著,別让他跟外界有任何联繫。他现在就是一条被拔了牙的狗,叫得再凶,也咬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