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里有两条楼梯、两座电梯，温栖月是知道这一点的。
其中一条楼梯和电梯都在门厅旁，直通地下车库到三楼。而另一条楼梯在大厅，旋转式连接着三层楼。这就导致剩下的电梯十分靠里，落在二楼的位置正好是会客厅旁，仅有一条走廊隔着。
此时，李知随便站在这条走廊与会客厅的拐角处，夹在两个壁灯的阴影之间。
戏剧性的转折出现，温栖月脑中有一瞬间空白，恍然发觉眼前的这幕才该是任务一的最后一折。
她听到了吗？
听到了多少？
李知随背后走出来的佣人告诉了温栖月答案，她脸上有明显的尴尬，和她说话目光一直放在远处，恨不得能立马逃离。
“小小姐，先生刚让我带三小姐去一趟书房。”
“啊，哦，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嗯，你快去休息吧。”
温父的书房在三楼，和二楼的是差不多的位置。
温栖月拿出成年人的游刃有余，若无其事地说。
她压制想要探究李知随表情的冲动，没有再向她投去目光，目送着佣人逃也似的离开。
被落下的李知随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
她不发一言，也始终未看向温栖月，暴露在灯光下的苍白脸庞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平静地望着身前。
温栖月扭头正好看到她这个表情，心忽得被刺了一下。
在她愣神时，李知随擦肩而过，留下一句很轻的话音。
“你大可以直说你讨厌我。”
轻飘飘的话音落到温栖月耳边，却像是有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温栖月的脸一时很有些火辣辣的烫，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可她无从争辩，缄默下来，任由李知随的脚步声远去，消失在地毯尽头。
“系统，”安静的环境下，温栖月也放轻了声，她问道：“你知道的吧？”
温栖月没有点明，也不等待系统的回答，因为她清楚答案。
系统在卧室时还能提醒她温锦要离开书房了，没道理会不知道李知随的到来。
但它还是任由温栖月说出了那些话。
温栖月不怨它，它只是设定好的程序，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自然会有所隐瞒，让事情朝着它预设的方向发展。
她叹了口气：“现在她肯定觉得我很虚伪吧。”
刚刚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虚伪了。
复盘会客厅的对话，温栖月其实没有说什么，甚至还夸了一句李知随，明面上根本挑不出她的错。
但这些话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细密的恶意。没有针扎那么尖锐，但也让人难受，像是一截吐不出也咽不下的鱼骨，只得由着那些柔软的小刺压着尖抵住食道内壁。
不开口会有委屈反上喉口，张口说话却要忍受内壁挤压鱼刺带来的刺激。
大多数时候，人们面对这一类恶意，总要先自我审视一番，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