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大爷……”
二肥小跑上前,凑到老头耳边叫唤了几声。
老头被嚇的一哆嗦,带著浓重的江城口音嘟囔:“细麻腿子,喉咙喊那么大做什呢?我耳朵又不聋!”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没听见吗?”二肥挠头笑道。
刑老头瞥了他一眼:“你小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就知道拿个照相机到处乱冲,没个正形。”
一听到对方揭自己短,二肥轻咳一声,赶忙介绍道:“我这次是专门找刑大爷你来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不,老板,郑继荣,荣哥。他是导演,这次是来找你请教演技方面的问题。”
“刑老先生您好,叫我小郑或者阿荣就行。”郑继荣微笑上前伸出手。
老头上下打量了几眼他,疑惑地:“你一个导演为什么要学演技?”
“我打算自导自演,就跟姜文那样。”郑继荣从容答道。
“可我又不会表演。”老头摆摆手:“二肥没和你们说吗?我以前就是在剧院里扫地的清洁工,可没那么大本事教人演戏。”
郑继荣依旧客气地:“这个没事,您在剧院待了那么多年,也耳濡目染了几十年,总归比我们懂得多。”
说著,他还將路上专门买的茶叶递了过去,態度诚恳。
见对方这么客气,还送了上门礼,邢老头也不知道是看在礼物的份上,还是说日子太无聊,扫了眼他们后,终於点点头,將废纸板扎好,带著他们往自己家里走去。
简简单单的两居室,老人虽然一个人居住,但房间却收拾得很乾净,走廊上整齐地放著扎好的废纸板还有沾著泥渍的鱔笼和地网。
可想而知,对方退休后的生活过得並不怎么宽裕,需要卖废品还有去河里下笼捉黄鱔和蚂蟥来卖贴补家用。
二肥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找了几个茶杯倒满凉白开。
刑老坐下后,仔细打量著郑继荣好一会儿。
这老头看够后,嗦了嗦牙子开口道:“表演嘛,虽然我没有正经学过,但就像你小子说的,看得多了,自然也懂一点。还是能聊上几句。”
“愿闻其详。”郑继荣身体微微前倾。
刑老清了清嗓子:“很简单,就三个字——梅斯布!”
“梅斯布?”彪子一脸懵。
听起来像个外国人,没听过啊。
“对!梅兰芳、斯坦尼、布莱希特!”
刑老声音洪亮:“这三个人代表著世界上的三大表演体系,斯派象徵体验派、布派则是代表著方法派,最后的梅派嘛,强调的是在固定程序中以一些小动作强化人设。”
这老头一说起表演来就像变个人了一样,不仅腰没有刚刚扎废纸时弯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自信了不少。
“体验派嘛,代表的人物有不少,比如梁家辉、范伟、李雪健……他们的特点就是『不像演的,角色张力十足。但也有局限,就是很多时候只能停留在一定的舒適区,比如说你让范伟用体验派的方式去演官员、资本家,那就会有些出戏了。这一点梁家辉倒是做得极好,做到了真正的千人千面。”
“方法派最代表的人物肯定就是梁朝伟了,方法派强调演员和角色划清界限。所以你能看到很多方法派的演员,戏路都比较宽。但唯有一点,就是他们演什么都像在演自己,每个角色都有很大的雷同。”
“至於最后的梅派,这个比较细碎,没有一个统一標准的总结,更偏向程式化和象徵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