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舟笑笑,转身出了门。
邱猎对着关上的门多看了两眼,收回视线继续看书。经过半年的撰写和修改,剧本已经大体完成,还在打磨细节的阶段,虽然她不是主编剧,但也在这个团队里,最近正是对接投资和筹备拍摄的阶段。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敲了两下,不轻不重。
邱猎看了眼时间,才过了二十分钟,难道是蒋屹舟落了什么东西,又折回来了?澳门的治安一向不错,这个小区更是高档住宅,安保一直很好,入室抢劫不太可能……难道真是蒋屹舟忘带钥匙?忘带钥匙也可以用指纹啊……
邱猎走到门边的功夫,敲门声又响了两下。
“舟舟,是你吗?”邱猎大声问道。
“是我。”一道低沉的男声隔着门板传来。
邱猎警惕了一下,又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然后她还是给蒋川行开了门,但门后的防盗链挂着,只开一小道门缝,“你来得不巧,蒋屹舟刚刚出去了。”
“没什么不巧,我是来找你的。”蒋川行站在门外,跟邱猎保持着一段距离,表现得很礼貌,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询问道,“方便进去聊吗?大概十分钟我就走。”
邱猎握着门把手,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犹豫。
蒋川行谦和地笑了笑,“抱歉,这样拜访确实有点冒昧,或者你可以跟我去楼下的咖啡店,如果这样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
“算了,你进来吧。”邱猎拉开防盗链,带着蒋川行往里走,“事先声明,我们家客厅装了监控,蒋屹舟往前一翻,就能知道你来找过我。”
蒋川行不置可否,他简单环视一圈,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翘起一条腿,西装裤腿跟着往上缩了缩,露出一小截脚踝的黑袜,尖头皮鞋在灯光下黑得发亮。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面对着邱猎的时候,蒋屹舟也在他的家里,跟他的妻子弘佳雨面对面坐着,弘佳雨同样提醒蒋屹舟,会客室里安装了监控。
“没关系,我没打算瞒着他。”蒋屹舟轻轻慢慢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表现得很有耐心。
沉默蔓延着,邱猎等得有点坐立不安,她把身侧的书摆正,又挪了挪茶几上自己的水杯,率先问道,“你想说什么?不会只是想找个地方歇十分钟吧?”
“不着急,安静的环境有利于思考。”蒋屹舟说完又沉默了下来,专心地品味起咖啡来。
邱猎注视着端起玻璃杯喝水的蒋川行,不得不承认蒋屹舟一家的基因很不错,但对面此刻微仰着头的动作,还是让她觉得有点“装”,催促道,“有话直说吧,其实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没太大关系,就算你想策反我,也没有任何价值。”
“你是个聪明人,我跟蒋川行之间的事情,可能你现在觉得,他大获全胜你就能拿到最多利益。但你看这两年,AURVISTA没了我,真的一切顺利吗?弘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当初你们的联姻是为了跟AURVISTA搭上关系,建立联盟。可照这个趋势下去,到底最后是谁指望谁,你想过吗?”蒋屹舟问。
邱猎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执着于拆散舟舟的每一段恋爱吗?你太低估蒋屹舟的决心,也太高估我的影响力,她是很坚决的人,我在或者不在,她都会完成既定目标。”
“没必要自欺欺人,光是我知道的,你们去年就帮蒋川行紧急周转了两次,两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生意也不好做,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才是明智之举,你当初选择蒋川行,不也是这个原因吗?”蒋屹舟缓缓道。
邱猎笑了笑,表情明晃晃写着荒谬两个字,“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你能给我、但舟舟给不了我的,现在的赢面显然都在她那边。”
“一个重回高点的AURVISTA,一个坐在原来位置的蒋川行,附加一份你妈妈绝对会喜欢的合作协议。”蒋屹舟对着弘佳雨露出微笑,她很确定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动摇。
邱猎听完蒋川行的话,愣在了原地,直到蒋川行起身离开,皮鞋的后跟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响,她都没有给出回答。
两场对话同时宣告结束。
两个月后,法院对这起遗产纠纷案作出“确权”和“定纷”判决,正式确认蒋屹舟披露的离岸股权及现金流属于合法遗产,必须纳入分割范围;蒋川行因为故意隐瞒重大遗产被认定欺诈,被判丧失部分继承权;同时指定共同认可的第三方公证处为遗产管理人,在其主持下协商具体分割方案。
AURVISTA集团还是由蒋川行暂代董事长职务,但他原本的股权被各个继承人稀释,话语权大不如前。
蒋屹舟进入了董事会,并且获得船帆资本全部控制权,而把大部分□□业、酒店业等传统业务留给了蒋茜梨他们,“现金奶牛”总是受到普遍欢迎,有的人却天生偏好风险,即使所有人都觉得,蒋屹舟走了一招臭棋。
邱猎用沉默代替了给蒋川行的回答,没有再和他联系过。
局势呈现出了微妙的平衡。
在蒋锐立心心念念的庆功宴上,邱猎陪着蒋屹舟露了个脸,见蒋屹舟被蒋茜梨喊走,不知道说些什么,邱猎独自去户外的草坪上透气。
澳门的夏天比她想象得更加难熬,空气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连夜晚也闷热难耐,邱猎在草坪上漫无目的地踱步,借不远处的喷泉偷几丝凉气,却还是难挡七月底的气候,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她只好往回走,边走边划起了手机,在回到空调房之前,她忽然看到一篇八卦报道,娱乐记者给这则八卦取了个很吸睛的标题:
《起底!千亿遗产争夺战最后赢家?蒋小姐的神秘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