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赵股长照例揣著他的紫砂壶溜號了。办公室里鼾声轻微，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陈默抱著一摞需要归位的旧档案，脚步平稳地走向库房深处。他像往常一样，在那些积满灰尘的架子间穿梭，仔细地核对编號，將档案一一放回原位。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从容。
就在他將最后一份档案塞进架子的瞬间，他的指尖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滑过旁边一个档案袋的封口。档案袋上標记的编號，属於一批三年前已被標註“销毁”的、关於早期与日本特高课进行“技术合作”的评估报告。
“系统，扫描该档案袋封口样式及內部文件大致厚度、材质。比对標准档案袋数据，判断是否有近期被开启或调换的痕跡。”
【扫描中……封口糨糊存在细微二次粘贴痕跡，內部文件厚度与標註页数存在约1。7毫米误差，纸质氧化程度与標註年代存在约8。3%的偏差……判断：该档案近期曾被非官方手段开启，並可能存在文件置换或添加。】
陈默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著面前的档案架，仿佛在思考下一份档案该放在哪里。
果然！“樵夫”吐出的“新火”，烧到了这里！有人在他之前，已经动过这批本该销毁的档案！是为了添加偽造文件，还是替换掉某些真实记录？
无论哪种，都意味著这批“废纸”里，藏著某些人不希望被发现的秘密，或者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没有立刻取出档案查看，那太冒险。他只是在那份档案袋一个极其不显眼的角落，用指甲轻轻划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这是留给后续可能来探查的自己人的標记。
然后，他抱著空的档案盒，像完成了一项重体力活一样，轻轻捶了捶腰，慢悠悠地踱回了自己的工位。
整个过程，天衣无缝。
坐下后，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
心情，如同暗流汹涌的深海表面，平静无波。
佳肴的餐桌已经找到。
甚至已经有人提前动了筷子。
接下来，就是要看清楚，这桌上摆的，究竟是珍饈，还是毒饵。
而他，有这个耐心，也有这个能力，去分辨，並享用属於他的那一份。
指尖在沾满灰尘的桌面上，轻轻划过。
无声的电码流淌。
意思是——
“灶台已热，刀叉备好。”
“且看，是何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