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炼推著盛满饭菜的独轮车来到演武场边缘。
他行动缓慢僵硬,但手掌微微发力,重逾百斤的木桶就被他缓缓抬起,稳稳放在地上。
雷狱熔炉桎梏全身,但力气並没受限。
他这两日在水堡帮杂,曾在无人时悄悄搬动演武场最重的石锁。
八百斤石锁在他手上,並不显重。
普通人元种轮廓未凝,至多能搬动百余斤的重物。
就算他元种消融,保留力气比普通人大些,也不会这么离谱。
仅从力量大小而言,甚至能比擬显境一重的武夫。
一般来说,只有血脉非凡的妖种,才能在元种未成前,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底蕴。
人族武夫拥有如此根基,又会淬炼出怎样的元种!
“开饭了”
“都別抢,一个一个的排队!”
独轮车还没停稳,坐在演武场边缘休息的护江人闻到饭菜香气,立时跳起,如狼似虎一般扑来。
若非刘铁桨大喝,维持秩序,独轮车都要被撞翻。
连续三个昼夜巡游江面,还要与水匪近距离对峙,饶是这些整日打熬气力的强健武夫,也感到心神俱疲。
吃不饱饭,夜晚出巡只怕要一头栽进江里。
“阿良,明日送江炼上岸,再多採买些粮食果蔬,水匪们行为反常,很可能有更大的动作!”
李顺风將徒弟们的疲態看在眼里,心中不知问候了十九路水匪多少代祖宗。
但愤恨並不解决问题。
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这些水匪整日在江面上游窜,到底想干什么。
猜不透水匪来意,护江人就算被活活累死,也没有理由向靖方台求救。
且不说那些个吸食民膏的神吏老爷们,愿不愿意出手,就算真的来了,也未必比水匪良善多少。
“师父……”
阿良走到李顺风身旁,还想做最后的尝试,哪怕让江哥再多留几日也好。
可刚鼓起勇气说话,一道刺耳尖啸声忽然划破天际。
旋即爆发出极为耀眼的白光。
整个江面都被照亮。
“夜火鏑!”阿良惊呼。
“不是夜火鏑!”
李顺风的银髮在白光下晃动,仿若雪狮抖鬃,阴沉的面色都快拧出水来:
“是碧落城的千里讯,江里有大事发生!”
“千里之內所有见到银芒的靖方台、村庙神官神吏,都要第一时间向著事发处支援,怠慢者斩无赦!”
低头乾饭的护江人,也被天际边缘的夺目白光震惊。
还不等他们放下碗筷,一股浓郁至极的黑暗就自江底瞬间腾起,遮天蔽日,一口吞併白光。
霎时间,水天一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