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看到孙子受苦了,那凹陷的眼眶让她心疼得直抽抽。
更何况,那句“光耀陆家门楣”,对于一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农村老妇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心疼,也有一丝被说服的动摇。
她走上前,用那双满是褶皱的手,颤抖着去扶陆从智。
“你。。。。。。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快起来!快把那劳什子玩意儿给扔了!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算是彻底原谅了。
陆从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依旧不肯起来,只是哭得更凶了。
赵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娘您消消气,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家人正拉扯间,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从文扛着锄头,一身汗水地从田里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这诡异而又戏剧性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陆从智,眼角余光瞥见大哥的身影,心中猛地一跳。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关来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放开老太太的腿,转身对着陆从文的方向,重重地,再次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大嫂!我不是人!”
那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了陆从文的心坎上。
弟弟陆从智,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连下地都怕晒黑了皮的弟弟。
此刻正背着血肉模糊的荆条,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跪在自己的面前。
那哭喊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几分压抑的悔恨。
陆从文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心里装的东西简单,无非是土地、收成、家人。
他对人心的算计,远不如他对节气的把握来得精准。
他只看到弟弟背上的血,听到他话语里的痛,那股子从地里带回来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更沉重的心疼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