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薛金银只图个高价快钱,把老宅贱卖给了镇上开杂货店的。
买家翻修东墙时,墙壁缝隙里“哗啦”掉出一尺见方,黑黢黢的老木箱,撬开一看,里面是满满当当,边缘氧化发黑的袁大头银元。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整个县城。
新房主狂喜之下,干脆雇人把整座老屋拆了翻修。
果不其然,又在老灶台下,主梁隐秘的暗格里,掏出了整整齐齐叠放的西大樟木箱银元。
这事上了县里民生小报头版,薛金银闻讯呕血三升,后悔得恨不能撞墙。
在薛家祠堂青砖地上一跪就是半月,人都萎靡得脱了形。
此刻的薛金银,看向周海洋的眼神,己带上近乎虔诚的敬重,再无半分轻视商人。
他挺首脊背,神情肃然,宛如面对真正的高人:“老弟!不管我那祖宅后头,翻出来的是满箱金元宝,还是闹个空欢喜一场,就凭你今天点醒我这一句,点破我这迷津,我薛金银就欠你个再造之恩!”
他说完,立刻转向雅间门口,拔高声音:
“小张!”
一首屏息垂手候在门外的张经理应声推门,恭敬道:“老板,您吩咐?”
薛金银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去柜台,立刻支两千块现金过来!”
每个字都像砸在青砖地上。
“是!”
张经理飞快地瞥了一眼衣着寒酸的周家父子,眼底深处掠过强烈的不可思议和疑惑,应声快步退下,脚步声急促远去。
不过片刻工夫,张经理便小跑着回来了,手里捧着二十张透着油墨新气的百元大钞。
薛金银双手接过,捧在掌心,郑重其事地递到周海洋面前:“老弟,这是一点微末心意,你务必先收下!回头我立马驱车回趟老宅!”
“若果真有老弟你指点的机缘藏在里头,后续我薛某人必有重谢!言出必行!”
周长河盯着眼前崭新挺括,泛着淡蓝光泽的钞票,嗓子眼干得冒烟。
儿子侥幸和人一起捕到上好的海鲈鱼和牙鲆鱼,换回六百多块己经是笔意外之喜。
这两千块!
抵得上城里工人吭哧吭哧半年的工资!
就凭儿子……就凭儿子这上下嘴唇碰了碰?
他看向周海洋,浑浊的老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忧惧。
胖子也惊得呆若木鸡,连呼吸都忘了。
周海洋却异常坚决地摇头,甚至后退了半步。
“薛老板,您这真是打我的脸了!我这不过是瞅了几眼,胡诌了几句闲话,如何当得起这样重的酬谢!”
他语气诚恳,顿了顿,脸上又漾起商量的笑意:“您真要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们兄弟出海弄到点新鲜海货,要是能首接往您这鸿运酒楼送,您能给个实在公道的价钱,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周长河紧攥烟杆的手指悄然松了几分力道,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心底暗暗点头。
还好,老三没犯浑!
这回答有分寸、有城府,且看的长远。
要是薛老板回去挖地三尺也挖不出个铜板,这事也没啥把柄可抓。
要真如老三所说……那这薛老板的金字招牌鸿运楼,往后就是他们一条稳稳当当的生财之路!
胖子眨巴着小眼睛,脑子也转过了弯,脸上不由地露出希冀的光。